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手上也没停下,有了霍姑娘帮忙,很快就做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霍溪邀功般地跑到霍陵面前:“哥你快来尝尝我做的菜。”
霍陵没有说话,只看了霍溪一眼。
可那一眼,霍溪读懂了她的意思,“你那水平,不毒死人便算好了。”
她轻哼一声,表示自己再不理他了。
霍陵看了一下四方桌上的菜,除了一个清酿鸭子外,都是一些乡间小菜,精致美味谈不上,胜在一个新鲜。
宋琢玉招呼兄妹二人坐下,自己则把早就预备好了的饭菜给父亲送过去。
宋青义呆呆木木的如今瞧见一个陌生的姑娘并没有反应,伸手接过饭菜,自顾自吃起来。
宋琢玉张口欲吐出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有什么好说的呢,无用功罢了。
她十分无奈,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识了。
母亲刚去世之时,宋琢玉不到十岁,不仅要自己谋生,还要照顾痴傻的父亲,靠着家中一点积蓄,精打细算熬了两年,等到她十二岁去镇帮人干货,转些温宝钱,后来又兜售一些自己做的绣品。
个中艰辛,实在难以言说。
只要一想起曾经的经历,她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了一般,她压下那等混乱的思绪,回到堂屋,发现霍家兄妹居然在等她。
宋琢玉立刻整理好心情,快步上前,心怀歉意:“你们先吃就好了,不用等我的。”
霍溪摇头:“这怎么行,吃穿饮食皆有礼仪规矩,怎么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
宋琢玉心头一暖,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在两个陌生人这里体会到家人一起用饭的温馨。
终于能吃了,饿了好些天的霍溪立刻动作起来。
她动作快可并不粗鲁,而一旁的霍陵吃东西的动作可以称得上“优雅”二字。
大约是他吃东西的样子过于赏心悦目了,宋琢玉忍不住学了起来。
由于她的眼神频频落在霍陵身上,自然让对方察觉了。
霍陵眉峰微动,心里生出几分排斥来,却顾忌这少女的脸面,隐而未发。
此时的霍溪已经吃饱了,可还舍不得放下筷子。
霍陵轻斥一声:“霍溪。”
两位少女具是一惊,他声音明明不大,却仍叫人听懂了其中的警告之意。
宋琢玉茫然地看向霍溪,不知怎么回事。
霍溪放下筷子垂下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吃得过饱,撑肠拄腹,不利于养生,她小时候好几次因为贪吃撑坏了,徐女医叮嘱她切不可吃得过多,这些年她一直记得,少食多餐,这几日给她饿坏了,她就忘记了。
坏习惯卷土重来,即便再馋也不敢吃了。
只是今日兄长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亲生的父亲不爱管她,娘亲只知道立规矩,只有这个兄长像个小爹一样,什么都管,还管得可严了。
不过兄长也是最可靠的,所以自她落到这个山窝窝里之后,一直盼着兄长来救自己,而她这位兄长果然也不负她的期待,真的来了。
想到这一茬,霍溪觉得不跟他计较了。
饭毕,宋琢玉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片刻不得停歇。
霍溪无事可做就一直跟着宋琢玉,看她忙前忙后。
好几次两人都差点撞到。
她自出生便在侯府那样的富贵窝,乡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极其新鲜有趣的。
她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便会在旁边叽叽咕咕询问。
宋琢玉耐心又是极其好的,每次都笑着给她解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加上之前一起做饭的经历,两人的关系飞速发展,距离瞬间拉近了。
等到夜里安排住宿,宋琢玉就有些犯难了,宋家总共就三间房,宋父一间,剩下两间要三个人分。
霍陵必然要占一间房,那么她与霍溪……
应该是还没达到同塌而眠的地步。
为了不让霍溪为难,宋琢玉率先开口:“霍姑娘你不用担心,房间给你睡,我去隔壁婶子家里借住一宿。”
“不行不行,我不要一个人住。”霍溪竟是连声拒绝。
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恐惧。
她又突然不管不顾地拉着宋琢玉:“你跟我一起睡吧。”她仰着头看向宋琢玉,眉宇间都是祈求。
宋琢玉一愣,她一时还拿捏不好与霍溪相处的尺度,过于亲密担心惹对方厌恶,认为自己别有用心,冷漠疏离那又更不合适了。
如今见她这模样,她下意识地安抚道:“霍姑娘是不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睡觉?”
霍溪摇头:“我害怕,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窗子边上有人,好像有好多眼睛在看我。”她语无伦次,身体颤抖,似乎是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就是霍溪为何感觉这几日这般煎熬,以至于初次见到宋琢玉就对她恶言相向,实在是身体上的痛苦折磨,她勉强可以忍受,可到了夜里,那无处不在的双眼,对她精神上的摧残几乎让她崩溃。
霍陵听闻,戾气横生,看向宋琢玉,用几乎是质问般的语气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