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擦了擦手镯上不慎溅到的血迹,还给魏蓁,“你怎么有这么好的东西?”
魏蓁将它戴在手上,摩挲着玉镯上的纹路,淡淡说道,“一位故人送的。”
宋虞打趣,“怕不是情郎?”
魏蓁没有说话。
阒寂的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梆子“咚咚”得敲着锣鼓,清脆有力,传入各家门户。正是三更天。
都尉的府邸里,却是繁弦急管,罗裙翻飞,美人腰细如柳,肤如凝脂,一双柔荑把着酒壶,尽数倒入盏中。
“田兄,除了宋虞这一心腹大患,实在是令人高兴!来,我再给你斟一杯。”吴治心中得意,因多饮酒,脸上浮起两坨红晕。
田胜用手挡住酒,淡淡说道,“一切还未成定局,不可妄下断言。”
吴治被扫了兴,眼底也冷了几分,“明日午时宋虞就要问斩了,如今人在狱中,她便是神仙下凡,也难逃一死。”
话虽如此,但不知为何,田胜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吴治喝了一口酒,神色迷蒙地望着眼前舞姿翩跹的美姬,脑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宋虞的面孔。这个女人,举止言行和男人一样,偏偏身得一副好模样,这些姬妾竟无一人比得过她。也不知道,衣料下的身躯,会是如何销魂。
这样想着,丁奉身体顿时燥热起来,他舔了舔唇,又饮下一杯酒。
须臾,府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田胜收敛神色,大声问道。
吴治拍了拍他的肩,“无事,田兄你留在此处,小弟去看看。”
说罢,他就起身,拖着轻浮的脚步,朝屋外走去。
田胜没有了心思,看见这些舞姬,他只觉得烦躁,“别跳了,你们都下去。”
丝竹声骤然停下,众人匆匆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田胜一人。
少顷,外面便恢复沉寂,但吴治却迟迟没有回来。田胜心中有疑,他拿起自己的佩剑,起身打算出去一探究竟。就在这时,清脆的步履声响起,一步步逼近。
“都尉可是在找吴治?”
如此熟悉的声音令田胜瞳孔骤然放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宋虞拖着吴治的尸体走了进来,拖拽时地上留下一滩蜿蜒的血迹。吴治的胸前有一个拳头般大的血窟窿,脸上的惊惧尚未消退,仔细端详,便能看见他眼角未干的泪痕。
轻柔的月色映入宋虞的瞳,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不是被关进大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田胜很快从惊愕中回神,他拧紧眉头,拔出剑,横在两人面前。
“自然是越狱出来的。”
宋虞抱着剑,懒散得靠在门边。
"通敌叛主,私自越狱,谋杀将领,你这一桩桩,都是死罪。"田胜喉结滚动,面对松弛懒散的宋虞,田胜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额头上已经浸出了细密冷汗。
宋虞打了个哈欠,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我本来也是死罪啊。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命吗?靠栽赃陷害可不行,有本事自己来取。”
田胜眉头拧地更紧,他不解道,“栽赃陷害?”
宋虞打量着他,“你们伪造我的通敌证据,不就是想借庞勋之手杀了我吗?”
田胜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你通敌之事,是那士兵前来检举的,我们何时伪造了?我便是想杀你,也断不会这种下作手段。”
宋虞皱眉,“什么?”
田胜不想再和她多言,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径直朝宋虞劈去。下一刻,宋虞闪身,她身后的门却被劈开,“哐当”一声落了下来,散落成两块。
泛着冷光的剑横扫而来,田胜用剑鞘挡住,两人扭打在一起。
时间推移,田胜越来越心惊,宋虞的力道不是一般的大,便是以气力著称的他,接宋虞一剑手臂都被震地生疼。原本他以为攻城之战便是宋虞的全力,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和宋虞过招,明显能发现,宋虞只是在逗自己玩,并未使出全力。这个女子,究竟有多强?
就在田胜胡思乱想之时,倏然,他手中的剑被宋虞挑落,狠狠钉在了门柱上。
他转身想要拿回他的剑,下一刻,锋利的剑刃穿过他的背,从他的胸前刺出。
田胜缓慢地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汩汩流出的鲜血。紧接着,他的身躯骤然间被抽走了力量,“轰”地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宋虞没有回头,转身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利落地将剑收入鞘中。
朗月清白,照亮一地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