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姚善婉一时拿不定主意时,一个中年大叔冲了过来,拍她肩膀道:“嘿,姚老弟,你咋还有穿女装的怪癖?”大叔把她一顿打量,连连惊叹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又见她手里大包小包,以为她置办好了物资,便拉她往某个方向走,“赶紧的吧,车队马上就出发了。”
“车队?”
“是啊,你不是要下江南做生意,我好不容易找到有人愿意便宜捎带我们,可不能迟到了。”
姚善婉心想,江南可是一个好地方,可惜距离太远,以前她连想都没敢想,“哦哦好!”
姚善婉就这样怀着激动、满心期待地踏上了前往江南的旅程,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历经数月颠簸,吃尽苦头,最后竟然跳入了沈艳的魔爪,从此就再也没能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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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刘赢等人辗转半月终于抵达鲁阳,入城时被官兵拦下例行公事询查,待跟韩慎再三确认身份后,竟把他们请去了知府梁文博府上,道是梁大人已经等候多时。
见到梁大人才知,原来梁文博是韩济生前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平谷韩家在韩济一脉消失后就没了主心骨,至今十余年早已衰败四散,再不是当年韩济大人一句话就能震动一方的存在,曾与韩家较好的士族也多捧高踩低之辈,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梁文博便是那难得的愿意帮助韩家渡过难并坚持到现在的极少数人之一,也正因如此,他一直没得升迁重用,在鲁阳一待就是近十年,而他从未因此而改变对待韩家的态度。
见到韩慎时,已至中年的梁大人眼含热泪,静默打量他许久,终是忍不住侧身偷偷拭了眼泪,“你看我,光顾着看你,快进屋坐,还没用晚饭吧,来人,快些开饭!”
他像个旋转的陀螺般不停支使左右,整个人看上去既亢奋又无措,经过韩慎再三劝慰阻拦他才渐渐镇定下来,坐在上首望着韩慎的脸又忍不住面露哀痛,勉强扯出笑脸,半感叹半玩笑道:“韩家嫡系多文弱相貌清秀,你倒是生得英俊明朗,比你爹俊俏,也定更招女孩子喜欢。”
说着他眼睛看向站在韩慎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正经地俏丽少女,脸上的笑总算真实了些,“前些日子听说你们要来我还想派人去接,又得知有天下武馆两名武功高强的弟子同行,我这才放心了些,想必这位就是武馆的千金,刘小姐吧?”
“不敢当。”刘赢朝梁大人抱了抱拳,“梁大人唤民女姓名即可,民女刘赢正是天下武馆馆主之女。”
梁大人不置可否,“你们四人同行,怎么不见另外两位?”
韩慎回道:“是两个孩子,怕多有打扰,且天色不早,晚辈便教他们先去客栈安顿,故没来拜见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言行举止大方得体,乃谦谦公子。
了解过韩慎过往的梁大人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老师的嫡孙,便是从小陷入淤泥残喘十年也没忘了最初的礼教,即便坐在轮椅上,周身气度也不输于那些大家族里苛律长大的贵公子,他现在便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若能遇到好老师教导,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梁大人眸光微动,原本还持观望态度的想法立刻有所改变。
“既然到了鲁阳,哪有让你住客栈的道理,就算本官不是韩老的门生,韩梁两家也算是世交,你应唤我一声世叔,哎,若非韩家遭难,以我烦扰老师的程度,你定不会与我这般生分,造化弄人啊。”
梁大人担心韩慎脸皮太薄,接着道,“你不必觉着不好意思,这府中地大人少,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间,西苑已被辟出来专门接待像你这样的年轻客人,其中有一书生名为韩栋,算是我半个门生,他乃韩家旁系子弟,与你不算远,应唤你一声堂哥,你可愿见见他?你们年纪相仿,住得近些也好......当然,你若顾及刘姑娘,我可以安排你们住的僻静些。”
刘赢眉头微动,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出于男女大防将他们两人分置两院?梁大人这话听起来怎的像是要特意将他们住在一起,还不让别人打扰?
正出神间,忽闻梁大人咳嗽了一声。
原是韩慎正看着她,一脸询问,似乎在等她拿主意。
刘赢:?
韩慎笑了笑,像是根本没察觉到哪里不对,竟然直接开口询问,“阿赢觉得如何?”
刘赢默了默,心道莫非是这一路她把韩慎照顾的太好,以至于他习惯了被她安排?这可不是好征兆。
短暂的沉默后,刘赢点了点头,“大人盛情,晚辈哪有拒绝的道理,你便住下吧,正好我今晚有事,你住在这我也放心。”
韩慎笑意微顿,终是没有当着梁大人的面追问,顺从地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