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上的迟鸢,宽大华贵的白袍将她衬得娇小,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
一行数十人跟在大牛后面,先是看见了在前面等他们的辜承平,“殿下,大人,逃跑歹徒除了跑上山的两人,其余的均被射杀,眼下山上一时半会上不去,可否等待援兵?”
“为何上不去?”迟鸢看着站的整齐的士兵有些纳闷。
“回大人,上山的路上撒了刺钉,道路两侧为巨石,下官试图让士兵把刺钉扫走,山上便会有匪徒射杀士兵,”辜承平看着赶来的军医正在医治中了简的士兵,脸上有些悲戚。
“大人,小的去的这条路不用走山路,是一密林,直通绿林寨关押的崖洞,”大牛小心翼翼的说道。
在火把的照射下,辜承平眼里满是欣喜,“那眼下就可以出发了!”
“不,辜大人,你要在这儿待着,佯装放火烧山,声势越大越好,切记不要引发山火,我们从背后突袭,留百人在这儿,火把点起来,越多越好,”迟鸢想了一会,仔细的吩咐道。
辜承平只得点头,点了留在这儿的士兵以后,便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
“大牛,本官告诉你,若是你胆敢耍花招,赵铭怎么死的,你比他惨千倍,更别说你家中瞎眼老父和你的弟弟了,”迟鸢拿着刀,放在了战战兢兢的大牛的后脖子上。
大牛转过头跪在地上说,“大人,小的原是山中猎户,万不敢欺骗大人。”
“好了,起来吧,本官给你提个醒而已,走吧,争取今夜了决此事,”迟鸢说完把刀放了回去。
林中黑魆魆的,伸手不见五指,“点灯笼,两列一个灯笼,压低了走,首灯灭,所有人熄灯,”迟鸢听着时不时摔倒的声音,便把话传了下去。
不一会林间便可以看见稀稀拉拉的灯光,时有时无。
“阿鸢,我能拉着你的衣袖吗?我不太看得清,”李暄有些踌躇的对迟鸢说道。
迟鸢迟疑的“啊”了一声后,小声的说道,“殿下是有夜盲症吗?”
李暄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迟鸢便将手腕伸了过去,“阿暄小心些。”
过了两刻钟众人便从林中穿了出来,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崖洞,里面更是黑魆魆的,偶有风声从里面传来,蒙了两层布的灯笼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水潭,旁边放着供人踩踏的方石。
“大人,从这个崖洞往上有,一刻钟左右就到崖洞了,不过崖洞到山寨也要两刻钟左右,”大牛率先往里走去,便走边说。
“你是如何知道的?”李暄拉着迟鸢的衣袖有些迟疑的问道,却没注意差点踩滑下去,好在迟鸢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心些,”迟鸢用手摸索着旁边的地势,嘱咐道。
黑暗里李暄耳朵红红的,心也在砰砰的跳,迟鸢冰凉的手指抓在他的手腕上,宛若柔软的蚕丝缠绕着,李暄便动也不动,任由迟鸢带着自己往前走。
“小的知道此处是因为,以前弟弟跑来这儿打水,他好奇,进来过,才发现此处竟是通的,”大牛在前面小声的说道。
“原来此处是岩仓,与蕲州禹王洞一样,都是石钟乳,有水,小心些阿暄,”迟鸢说着一边在嘱咐李暄。
“好,”李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答应了一声。
即使灯笼照着的地方有限,众人鱼贯而入到溶洞里时,还是感觉到了空旷感,呜咽的风声让人听了便忍不住害怕。
“大人,往前还要爬过一个狭口,才可以到绿林寨平时关人的地方,”大牛挽着自家弟弟,还是有些害怕的说了出来,他从其他人对两人说话的语气里便察觉到了,这两人身份必定尊贵无比,若是爬过去,不知两人是否会同意。
迟鸢无所谓的说,“无妨,钻洞爬树这种事情,我小时候可没少做,”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李暄。
李暄心里虽有些介意,但还是说了句,“没事。”
到了洞口,隐约可以看见透过来的一丝丝光亮,迟鸢制止了想要先爬过去的大牛,“本官身材娇小,可以先过去,阿暄跟在我后面,你们二人等我们过去以后再过来,”迟鸢把李暄拉着往前走了几步,两人蹲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
李暄瞬间明白迟鸢心里想什么,怕这两人耍花招,等他们先过去以后,被动的人就变成自己了。
迟鸢用剑探了探路,发现有东西抵着这个洞口,便将剑放在了缝隙处,小心翼翼的把抵着的东西给撬开了,透过传来的光亮,迟鸢小心翼翼的看了几眼以后,一个翻身滚了过去,滚过去的同时还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万幸,这儿除了如柱子般交错的钟乳石,胡乱堆放的各种杂物,破凳子之类,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刚刚抵着洞口的也不过是一个倒放的烂桌板,那洞口在一旁柱子的掩盖下本就看不见,有风吹过,只会让人觉得是个狭窄的小口。
迟鸢感觉肩膀撕裂般的疼痛,低头一看,鲜血浸透了纱布,把外袍都染红了一些,顾不得处理,便伸手去了洞口,李暄看着麻溜出去的迟鸢,又无奈于自己看不清周围事物,直到看到一只手出现在了洞口,便高兴的握住了手腕,任由迟鸢将自己带出去。
迟鸢看着想要抬头的李暄,便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抵在了他的头顶,“嘭”的一声,李暄感觉到了头顶的柔软,迟鸢也是闷哼了一声,这殿下,生怕他撞到头,没想到他真撞上来了,疼死了!
“没事啊,阿鸢,都是我不小心,对不起,”李暄出来以后,借着光亮看到迟鸢红了一片的手背,有些满带歉意的说道。
“无妨,大家快些出来吧,”迟鸢拉了拉衣袖,盖住了手,李暄看着迟鸢,心里更是愧疚了。
过了一刻钟,众人才从洞口内出来,迟鸢带着先出来的人们往崖洞外走去,没走多远,便听到了嬉笑吵闹的声音,“大人,看守崖洞的有八个人,洞外两个,”大牛往外探头以后便说道。
“你,带着七个人去,把那些人绑了,堵上嘴,反击者,杀无论,”迟鸢对着身边最近的一个士兵说道。
那士兵麻溜的点了五个人就往外走去,只听见几声打斗声,便看见那侍卫一人绑了一个人走了过来,从崖洞侧身出来,看见靠着柱子,都用大铁笼围成了一个圈,地上是一块接一块黑褐色的痕迹,石柱子上该打了铁环。
把他们关进去,笼子里的手环脚环都拷上,别让他们说话,想要逃跑的,断手脚,”迟鸢看见铁笼边用手指挠出来的痕迹,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心中满是愤怒。
等清点好人数以后,迟鸢便带着大批人马往寨里赶去,路过一片小屋时,大牛说道,“大人,这都是绿林寨中有家眷的人住的地方,小的能不能去把俺爹带上,小的有点不放心。”
迟鸢点头,“去把这群老弱妇孺带到一个地方看管起来,不要动粗,”迟鸢便带着人去了那一片小屋,却发现连一人声都没有,地上散落了不少衣物,迟鸢往山下看去,看见密密麻麻的火光,和在火光中升起的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