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从树底泥土中破土而出,飞到了游皎面前。
游皎眼前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不清,雨水与泪水夹杂,她摸了摸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百户人家,无一人在。
又或者,无一人幸存。
一口血突然吐在了地上,顺着雨水又消失不见。
她咳嗽了好一会儿,手心的血顺着手心流出。
牵尘玉还发着光,游皎拿起了它,握在手中,她一个人走了很久,衣裳被雨全然打湿,可她浑然不觉,直到走回了狐族的山中。
耳边除了暴雨落下,还有年龄尚小的狐族人的声音:“那不是池濯的妻子吗,怎么这幅模样,快去叫池濯。”
“她怎么了?”
“他们不是下山去了吗?”
“难道是…?”还没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
游皎眼神空洞地望了过去,大步走上前,拉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一字一顿道:“是什么?”
“没….没什么!”那个孩子结巴道。
游皎另一手正握成拳,朝他打去时,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游皎!”池濯来到她身后,将伞打在了头上,隔绝了雨水,另一手带来了绒毛斗篷,给游皎披了上去。
“游皎,你怎么了?先把孩子放下来可以吗。”池濯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颤抖。
红色的绒衣落在了地上,游皎回头,双目无神地望着池濯,此时雷电“轰隆”一闪,照亮了她通红的眸子。
池濯突然脸色一变,伞也拿不稳落在了地上,他后退了一步,做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游皎…?你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
游皎步步逼近,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池濯。”
“我….”池濯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竟不敢看她,脸色也比雨水冲刷得更加惨白。
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的族人呢…?”游皎开口道,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可抑制的哽咽。
游皎双手拉住他的衣裳,不住地往下滑,道:“我的族人呢..?”
游皎注视着池濯的双目,仿佛要从里面找出一个原因来,半晌,池濯才握住她下滑的手,用熟悉的语气道:“节哀。”
“哈哈哈哈哈哈哈!”游皎突然大笑起来,双目通红,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节哀?你让我节哀?!狐族不是立了誓吗?!你不是喜欢我吗?”
“我是不是很像个笑话?”
池濯白净的脸上赫然出现了通红的手掌印,他握住了游皎的手,无力跪了下来,“对不起。”
游皎狠狠抽开了手,指着他,“我问你!我的族人呢!”
“他们死了。”池濯跪在地,又牢牢地抓住游皎。
游皎将怀中玉牌狠狠砸在了他头上,一道血从池濯额角滑下来,“我要去找他们!”
游皎想要扯开他的手,可谁知用尽全力也无法扯开半分,她一狠心,从身侧取出一把华美的匕首。
在池濯不闪不避的眼光中,一道银光划过,狠狠扎进了池濯的手臂。
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抓住了游皎,没有放手。
游皎抽出了匕首,池濯呼吸不稳,“不要去…游皎,不要去..”
匕首又对准了手,这次是手腕,正准备狠狠扎下去时,一双苍老的手紧紧握住了匕首,游皎抬目望去。
池濯的娘亲手上溢出鲜血,道:“他们被修士抓走。”
“母亲!”池濯望着他娘,想要止住她的话。
谁知他娘只是对他摇了摇头,又道:“他们扬言若是不交出神鹿族所在处,便会杀了我们所有。我们迫于无奈,族长,还有他爹,年轻一迈为了抵抗天罚,几乎都死了。”
游皎大笑了几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望着眼前生了几缕白发的女人,嘲讽道:“那你们怎么还没死?”
两人聚是一愣。
“让你儿子放开我。”她拿着匕首,笑道:“不然,我势必将狐族也屠杀殆尽,至死不休。”
“不会的,母亲!游皎她不…”池濯话还没说完,便猝不及防被她娘打晕了过去。
游皎将自己从妖族获得的通行令狠狠砸在了地上。
…..
游皎后来自己下了山,专门去了修士所在地打听消息,可惜什么也没有问道。
她日复日,月复月地到处寻觅,倒处隐姓埋名探查。
曾经看一眼都觉新奇的人间世,她早已不在意。
获得了自由,却又没了自由。
直到某日行至某处,怀中牵尘玉却倏然飞了出来,微微发光,仿佛要指引她去某处。
她跟随者牵尘玉,深夜潜伏进了一个叫清命派的宗门。
宗门不算很大,她跟着牵尘玉一路行到了一处隐秘的被隔绝了声音的地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