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发酸,易南赶忙仰起头,流出来的血明显少了一点,随后他站起来,摸索地朝着有水滴落的方向走。
前几天他穿入游戏还没什么异常,车祸和摔伤都不治而愈,但这次却开始流鼻血,大概是对这个游戏世界反应不良。
房间空旷,他在一个类似厨房的地方找到了水龙头,一边仰头看着龟裂的天花板,一边小心翼翼地探了好几次,才一把拧开了开关。
“哗啦啦——”
易南把脸凑过去,用水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了,鼻血也不流了。
冰凉的水流也镇定了他的神经,周围静谧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水声,他突然不受控制地想到刚刚他拽住大少爷衣摆时,摸到了紧致有力的腰腹肌肉。
轻轻地闭上眼睛,把右手也放在冷水下面冲了半天,他喃喃说:“造孽啊.......”
好不容易擦干净了脸,易南带着探究意味地把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
游戏标签里有科幻,他就把自己之前知道的关于科幻的元素往上套,比如什么天上飞的汽车、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可以把人瞬间消弭成原子的激光枪,实在也不行就宇宙飞船或者是机甲外星人什么的,历经前面两个犯罪和魔幻世界的折磨,他现在对于抽象已经接受良好了,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完美应对。
“情景选择?”他还站在锈迹般般的水槽前,想起刚刚一闪而过的信息,“还有ooc预警?”
不出意料,系统都没搭理他,这种行为像极了某些不负责任的老板,只是冷冰冰地交代几句任务,剩下的全部等待员工自己探索和解锁。
易南试着切入兑换区和支线面板,召唤自如,都是空空如也,角色演绎度下面大大地挂着一个零。
“好安静,”他走动着环视这间不算大的屋子,“上次还有NPC的,哦不对,还有人的。”
没有任何人或者东西回答他,整个屋子包括里面的所有东西仿佛死物,没有光照在上面,也展露不出任何生机。屋子的主人几乎把所有的隔墙都拆了,整个空间一览无遗,易南现在站的地方是厨房,和放着沙发的地方仅仅隔着一个齐腰高的木柜,右手边是洗手间,有一个破旧带灰的盥洗池,看起来很久没用过的浴缸贴着灰白的墙。
地方不到一百平,只有靠近沙发的地方有一扇窄窄的窗,淡蓝色的光线吝啬地投进来,带着无机质的冰凉。
室内潮湿而昏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易南走到灯光开关面前,按来按去,头顶的灯泡没有任何反应,他认真盯着看了一会,发现那灯罩上面雾蒙蒙的,还有不少死虫子。
他:“......”这不会是遗弃很久了的拆迁房吧?还是煤气水电都断了好久的那种。
再次回到摔倒的地方,易南从地毯上捡起那副相框,照片中的他在笑,很开朗,看起来像是还没毕业的阳光少年。而握着这副相框的他,有着更加柔和的眼角弧度,目光低垂时神色纯净,宛若春山清泉。
明明是同一张脸,在细微之处的不同却如针刺般让人难以忽视。
过了一会,他轻手轻脚地把外面的碎玻璃抠掉,取出里面的照片,又小心翼翼地抹掉那个女人脸上的血,发现下面也是黑色的。
——十几道黑色划痕,笔锋胡乱生硬,严丝合缝地把那被柔软金发环绕的脸蛋掩盖住了。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先脑补了一出狗血至极的爱恨情仇,最后才感叹说:“......这是多大仇多大恨?”
上次他在新闻上看到这么干的,还是一些对自己女神爱而不得最后由爱生恨的变态屌/丝,比起他们动不动就贴满一整屋的相片规模,自己这边就一张,应该还没到那种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他把照片放回原处,稍微放下心来。
走近看,那扇窄窗竟然还加了铁丝网,也不知道在防什么东西,易南试着晃了一下,纹丝不动,也没办法伸手把窗户再推开一点。
透过狭小的缝隙往外看,头顶是漆黑天空,面前是灰色公寓墙壁,下面是一条羊肠小道和旁边的一盏蓝色路灯。
世界安静地有点瘆人,像是气球的内部,被一根橡皮筋紧紧缠住口子,漏不进一点风声。
易南提了提自己的卫衣领口,目光依然清棱棱的,也没气馁,转身在整个屋子里搜寻了起来。卧室的衣柜挂着的都是男人的衣服,尺寸和他相同,只有不起眼的角落里塞着一条洋娃娃似的蕾丝长裙,少女的款式。洗漱用品、厨房餐具还有枕套被套都是一人式的,完全找不到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生活过的痕迹,直到他来到一个书房似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八音盒。
书柜和书桌上面不知道铺了几层灰,而这个八音盒却干净如新,像是有人刚出橱窗里把它买过来似的。
易南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木头盒子,拧紧发条,再松开时,盒子上盖嘭然一声打开,跳出来一个撑伞的恬静女孩,伞是红色的,女孩头发是金色的,她在舒缓轻柔的音乐中绕着中心点开始转圈。
易南一听到这个音乐,头就有点疼,面前这个场面太诡异,他不禁低声自言自语:“这到底是恐怖游戏还是科幻游戏?”
“咚!”
一声沉重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他一个激灵,胳膊直发毛,睁大眼睛回望过去,目光停在了这屋子里的唯一一扇门上。
“咚!咚!”
这人连敲了两下,很有规律,听起来并不着急。
易南放下八音盒,尽量不发出脚步声地来到了门前,门上装了一个猫眼,他掀起盖子,紧张地问:“是哪位?”
透过凹凸镜,他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位老婆婆,约莫七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看不清颜色的开衫外套,头发花白,脸色发黄,手上拿着一个发着光的物件,眼珠在光下透着几丝微光,直勾勾地看过来时,白纸一样没什么多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