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潇潇抬起头,干裂的嘴唇被咬出一道血痕。她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每次那些话就像沉重的锁链将她牢牢捆住——“你要是闹大了,这个家就散了”“妹妹会像你一样无家可归”,这些“为你好”的威胁,比拳头更让她无力挣扎。
“潇潇。”楚心柔的声音轻柔却有力,“错误如果没有代价,只会变本加厉。”她望进女孩躲闪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妹妹,每天看着这一切,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这句话像一柄利刃,刺穿了乔潇潇长久以来的自欺欺人,她抿着唇望着楚心柔:“姐姐,她——”
楚心柔知道她终究是在意妹妹,轻声说:“我会把握度,但她一定要为做的错事负责。”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仅上级分局紧急介入,市局督查部门更是直接成立了专项调查组进驻万柳村。警笛声划破了村庄多年的沉寂,那些习以为常的“家事”,终于被撕开了血淋淋的真面目。
起初,黄素兰还心存侥幸。她以为警察只是例行公事地给乔潇潇做笔录,只要没人站出来作证,她就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全身而退。在被带进询问室前,她甚至肆无忌惮地在办公大厅撒泼打滚,像在村里那样,以为只要耍起无赖,就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直到冰冷的手铐扣住她的手腕,约束带勒进她肥胖的身躯,当警察将一摞视频证据推到她面前时,这个嚣张了半辈子的女人才真正感到恐惧。
这些年,黄素兰早就摸清了警方的调查方式。每次警察来村里调取监控,她都百般阻挠。不仅自家坚决不装探头,就连邻居想安装摄像头,她都要闹得鸡犬不宁,确保镜头绝不会对准她家方向。在几次视频取证失败后,她愈发肆无忌惮,村头巷尾、田间地头,她一个不顺心,抬手就打,张嘴就骂。
尽管万柳村地处偏远,但是市局的“天眼”计划,硬性要求,即使是要求落后的村镇,也要在主干道上有至少70%的视频覆盖。
之前的办案人员嫌麻烦,根本不会一帧一帧地调取。
可如今,那些她以为永远不会被人看见的暴行,那些她以为永远说不清楚的“家务事”,被清晰地呈现在了高清监控画面里,当民警当着她的面宣读《家庭暴力告诫书》,她彻底慌了。
询问室外,乔潇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黄素兰,她哭着跪在她的脚下,任周边人怎么拽都拽不起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潇潇啊,我知道错了,你看在你大伯、你妹妹……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是一家人的份上,原谅我吧……我求你了,我不想去坐牢,我再也不敢了……”
或许吧。
或许人都有悔过的那一天。
可不疼,怎么会知道悔过?
结束的那天,已经是小长假的尾巴了。
楚心柔坐在潇潇曾经居住了五年的柴房里,看着四处漏风的墙壁,手摸了摸冰冷生硬的床铺,“等她出来,不要再骚扰潇潇。”
乔半山闷头抽着焊烟,一言不发。
楚心柔:“这些年,黄素兰的行为,你虽然没有参与,但也一直在纵容。”
乔半山抬起头,目光浑浊地看着楚心柔,声音很虚:“她已经被行政拘留15日了。”
已经付出代价了。
楚心柔抱着胳膊,冷淡地提示:“长期虐待未成年,是要刑事拘留的。”
如果不是顾忌潇潇的心思,监控里的画面,远不止看到的那么多。
乔半山不敢再说话,一口一口地狠狠地抽着烟,楚心柔平静的环视了房间一周:“我要带走她。”
乔半山猛地抬起头,楚心柔看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闪:“我会把房子买好,等她一满18岁,就把户口迁走。”
村里、镇里、乡里、城里,潇潇喜欢哪儿,她就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