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目光落在裴砚靴边沾着的几片紫晶矿渣上——这与南疆私矿案卷宗上的图腾如出一辙。一丝疑云在她心中升起。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裴砚拭去她颈侧血迹,指尖在冰蟾膏瓶身摩挲。沈昭突然发现他蟒袍内衬绣着双鲤戏莲纹——与她幼时在护国寺求得的平安符一模一样。那些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针脚细密得像是母亲临终前缝在她嫁衣上的祝福。
就在此时,地动山摇间,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了——萧明修的孪生妹妹萧明玥倒吊在房梁上,晃动着手腕间的银铃。少女腕间血泪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发间银簪坠着的流苏扫过青砖,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姐姐可还记得,救你性命的冰蟾膏...用的是我的心头血?"少女的声音如鬼魅般飘忽。
沈昭指尖的银针突然暴长三寸,却在触及萧明玥心口时生生顿住。那道狰狞的疤痕竟与冰蟾膏瓶底的烙印完全吻合。更令她震惊的是,裴砚袖中滑落的半块玉珏,正是她在大婚当夜遗失的聘礼残片。玉珏内侧刻着的并蒂莲纹,与萧明玥颈间银铃的纹路严丝合缝。
"现在杀我..."裴砚握住她颤抖的指尖,任由冰蟾膏顺着指缝渗入伤口。寒凉的药膏触及肌肤的刹那,沈昭眼前闪现出十年前的景象——药王谷大火当夜,年幼的萧明玥蜷缩在火场角落,手中紧攥着半块焦黑的玉珏。而裴砚立在火海彼岸,手中琉璃盏盛着的蛊血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远处传来禁军铁甲碰撞声,沈昭的目光穿过纷乱的场景,瞥见西角门外停着一辆青帷马车。车帘后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容——那是本该葬身火海的萧明玥生母。十年前药王谷大火当夜,正是这个女子将啼哭的婴孩塞进她怀里。记忆中的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头,与此刻的沉水香混作一团。
"小心!"裴砚突然将她扑倒在地。一支淬毒的银针擦着他后颈飞过,钉入青帷车帘。在纷扬的帷幔碎片中,沈昭清楚地看到车中人腕间戴着的银铃——与萧明玥佩戴的竟是并蒂双生莲。更令人心惊的是,铃舌上沾着的血迹,正与她掌心的蛊毒泛着同样的幽蓝光芒。
就在此时,冰蟾膏瓶身突然浮现出血色铭文,宛如无数细小的蚂蚁在月光下爬行。沈昭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母亲临终前用血写就的警告:双生蛊现,玉珏重圆之日,便是药王谷复仇之时。
她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裴砚出现,沉水香囊里总会多出一味雪莲——那既是克制千面蛊的解药,也是催生蛊毒的毒引。这场暗涌的权谋之下,竟藏着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萧明玥的笑声在弥漫的毒雾中时远时近,腕间银铃随着蛊虫振翅声叮当作响。沈昭握紧手中冰蟾膏,寒凉的药膏在掌心凝成冰刃。她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就像十年前那个雨夜,当裴砚将染血的玉珏塞进她手心时说的那句话:
"从今往后,你我皆是局中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