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洗干净的瓷砖上,映出模糊的人影。
季海早的手无意识地按上右肩,那里有道早已愈合的圆形伤疤。
指尖越收越紧,五个月牙形的红痕在皮肤上渐渐浮现。
季海早带着一身水汽躺上单薄的木板床。
窗外月光清亮,星星一闪一闪。
她侧过身闭眼,心想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
“季同学,季同学。”
季海早头也不回地往教室外走。
直到一句夸张的“哎哟,哎哟喂,我的脚”响起。
她脚步顿住。
根据以往的经验,季海早严重怀疑,杞教授又是在装惨。
她无奈转身,走回教室:“您没事吧?”
靠在课桌旁的杞教授眼睛一亮,立刻抬起右脚:“我脚扭了。”
季海早狐疑地扫了眼对方的表情,扶住她的胳膊,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我帮您看看。”
“不用,不用!”杞教授一把抓住季海早的手,摆出为难的表情:“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季海早抽回手,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这老滑头肯定又在装病,想诓她做什么事。
季海早盯着杞教授,直截了当地问:“您又想坑我做什么?”
“这话说的!我这是锻炼你。”杞教授搓了搓手,对上季海早抱臂而立,满脸“我不信”的表情,干咳一声转移话题,“宁助教你还记得吧。”
季海早点了点头。
从机场回来分别后,她就再没见过宁溪晚。
“其实她也是警察。”
季海早有些诧异。
杞教授像是猜到了她的反应,接着说:“以前她虽然看着瘦弱,但不是这副病恹恹的模样,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
“伤哪儿了?”季海早皱眉追问。
杞教授叹了口气,“身上的伤好治,这里,”指了指心口,“难治。”
季海早眉头越皱越紧。
杞教授凑近些,语气放软:“你这孩子心善,大家都乐意跟你相处。我寻思着,你多去陪陪她,带她出去转转,说不定能对她好点。”
看着杞教授说得恳切,季海早又想起宁溪晚那天单薄的身影,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杞教授不等季海早回话,起身就往教室外跑,像是生怕季海早会反悔似的。
行动自如的样子,哪里像是崴了脚。
“您慢着点!”季海早冲她背影喊了句。
“不碍事!老姐妹们还等着我打麻将呢!”杞教授头也不回,眨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老太太。”季海早无奈地笑了笑,顺手拿起课桌上杞教授落下的书,往宁溪晚住的公寓走去。
站在房门前敲门,半天没人应答。
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屋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
季海早急得用力拍门:“宁助教?你在里面吗?”
寂静持续了十几秒,就在她抬脚要踹门时,门“吱呀”开了条缝。
宁溪晚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靠在门框上,眼神涣散得像是失了焦。
屋里是常见的单身公寓布局,季海早跟着她进屋,把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床头柜边的地板上,玻璃杯碎成几片,浸在一摊水里面。
找了一圈没发现扫把,季海早只能抽了几张纸巾,蹲下身把玻璃碎片一片片捏起来。
等她收拾完起身,宁溪晚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像尊不会动地雕塑。
季海早从塑料袋里掏出几个打包盒:“您还没吃饭吧,一块儿吃点吧。”
宁溪晚这才有了反应。
季海早拆开一次性筷子,仔细摩擦着上面的木刺,“宁助教下午有事吗?”
宁溪晚反应慢半拍地摇了摇头。
确认筷子不会扎手,季海早伸手递给宁溪晚,对方却扑了个空。
季海早皱眉托住她的手,触到掌心不正常的热度:“你在发热?”
话出口才意识到动作越界,她悬在半空的手僵住,垂眸问:“可以吗?”
宁溪晚茫然抬头,呼吸滚烫地扑在她脸上。
季海早这才发现两人贴得极近,自己这句询问,听着倒像是在求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更慌乱的是,宁溪晚竟朝她缓缓靠近。
当鼻尖几乎要相触时,宁溪晚忽然停住,季海早下意识倾身,把被寒风吹凉的额头贴上去。
额间上的温度,烫得她心尖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