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烟一夜未睡,守在景之瑜床边。她时而清醒,时而沉沦,不辨真假,不明真理。
到了第二日中午,便换成清竹来给玉清烟送饭了。
玉清烟吃着菜,只觉得味同嚼蜡。她猛灌下一瓶雪涧引,带着些许酒气的道:“付军医的药制的如何了?”
清竹道:“属下方才去问过了,还需一个时辰便能制好。”
玉清烟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将清竹打发下去了。
临近傍晚时,如月和明苏带着付军医赶来了。
他伏在地上道:“玉将军,解药炼制好了。”
玉清烟道:“给我。”
付军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红木锦盒,里面躺着个红彤彤的药丸。
玉清烟将景之瑜扶起来靠在身上,伸手接过如月递来的一碗热茶,拿起药丸塞进景之瑜嘴里,又将茶水喂进去。她顺了顺景之瑜的胸腔,想着这样药丸更好吞咽下去。
她扭过身子,将茶碗递还给如月,却猛然瞥见她胸前佩戴的一枚血色凤凰玉佩。
她目光一滞,脸立马冷了好几个度,盯着如月的眸子质问道:“这枚玉佩,谁给你的?”
如月正专注的看着景之瑜,她脱口而出道:“小姐给的。”
玉清烟面色更加难看,冷声道:“出去!”
如月“啊”了一声,不明所以。明苏瞅了瞅玉清烟黑灰的脸色,顿时反应过来,拉着如月出去了。
出了门,如月困惑道:“玉将军怎么突然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也很担心景姑娘啊……”
明苏道:“可能是景姑娘受伤,玉将军有些担忧急躁吧。别想了,先别打扰她们了。”
如月叹口气,任由明苏拉走了。
玉清烟手背青筋爆突,她真怕自己万一忍不住,会立马想要杀了如月和景之瑜。
她不明白景之瑜假装失忆靠近自己是为了什么,她也懒得想。
可笑,她居然对她生出一丝怜悯,一丝动摇。真是可笑至极,简直罪该万死!
她松开景之瑜,冷然对付军医道:“给她种毒,种情执毒。”
付军医惊恐的直咂舌,这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善变了。他惊道:“玉将军,这毒能灼烧人的五脏六腑,是极邪门的一种蛊毒,景姑娘眼下病体虚弱,若是再种下情执毒,恐怕承受不住,不消一年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啊……”
玉将军沉默着立在付军医面前,投下的阴影将他整个人遮了个严实。她字句咬碎,一字一顿道:“本将做事?要你来教?!”
付军医登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他从未做过亏心逾矩之事,此时又怎能对床榻上一个病弱女子下禁毒。
他惶恐道:“玉将军,属下实在是……”
玉清烟气的想笑,她冷哼一声,嗓音冰冷:“付军医,你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也在这军中,对吗?”
付军医身体猛然抖如筛糠,他没想到,玉将军竟如此丧心病狂,居然以他孩儿的性命相要挟。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玉将军……不是……
见他不说话,玉清烟抬脚踩在他的肩头,狠厉道:“你两个儿子的性命……可想好了?”
付军医只觉如坠冰窟,全身再也没有一丝热气。良久,他闭了闭眼,默默在心底给景之瑜磕了几个头,对不起了,景姑娘。
他颤抖着手指打开木箱的暗格,捏出一粒药丸。
玉清烟一把夺过情执毒药丸,转身坐回床边,将纱布掀开,用一把烧热的小刀重新划开伤口,将一枚豌豆大小的墨黑色药丸种了进去。
她看着景之瑜血糊糊的伤口,狞笑着,痴笑着,声音越来越凄厉,犹如索命厉鬼。
付军医不忍再看,干脆趴在地上,以头抵地,闭上了双眼。他终究还是做了这伤天害理之事。
玉清烟笑够了,复又对付军医说道:“毒引在何处?”
付军医拿出一个碧色小瓷瓶,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嗫嚅道:“将军,毒引需日日夜夜带在身上……”
玉清烟打开看了看,是一瓶黑色粉末。
这种东西怎么时刻带在身上?
忽然,她想到了如月佩戴着的血色凤凰玉佩,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她吩咐付军医道:“你去,将这药粉做成吊坠饰品,我要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景姑娘。”
付军医紧咬着后槽牙,道:“是,将军。”
付军医指尖冰冷,从玉清烟手里接过小瓷瓶的瞬间,她不禁冷笑一声。
她半眯起眼,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景之瑜那张已经祛了疤痕的脸,话语讽刺:“景姑娘,哦,不,或许我应该叫你郑姑娘,马上你就能收到我给你准备的一份大礼了。哎呀,你可真是有福之人,这毒啊,本来是给别人准备的,结果却被你抢了去,你可真贪心。我真是替你开心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指尖轻抬,一寸一寸的滑过她的脸颊,啧啧叹道:“真是张倾国倾城的脸,难怪那么多人觊觎你呢,呵呵。可惜啊,这张脸只能是一张死人脸哈哈哈哈哈哈。”
玉清烟面容扭曲,疯狂的大笑着,好像已经一雪前耻、大仇得报。
付军医最终将药粉封入了一个黑色的蝙蝠吊坠里,送给了玉清烟。
景之瑜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一直卧床休养。清竹和如月每天侍奉左右,搞得景之瑜有些过意不去。
“玉将军。”清竹行了个礼,温声道。
玉清烟将下人都遣出去,坐到床边,笑道:“阿瑜,这个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