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遂被徐识音偏激的模样吓到,害怕地说要是舅舅再这样他就得把他拉黑了。
后来徐识音就一直将分寸把控在楚遂可以接受的范围,他像是真的从盛见誉的生活中销声匿迹,只是中秋节、万圣节、大大小小无论过还是不过的节日,家门口都会出现礼物和花束。
楚遂把门关上隔绝屋里人可能投过来的视线,然后将花束和礼物都捡了起来。
包花的装束纸和装礼物的盒子被扔进了楼道拐角处的垃圾桶里,楚遂跑下楼让花店的老板娘帮他重新包装了一遍,伪装出一副刚买回来的样子。
盛见誉看着出门好一会儿捧着一大束花回来的楚遂问:“怎么突然想买花了?”
“估计是送你的。”收着碗的刘慕笙调侃道。
但楚遂头也不回地跑进了画室,玫瑰花瓣被他烘干揉碎融进颜料里,楚遂用格外艳红的颜料勾勒画上的花形,模糊的花影鲜活起来。
楚遂一点一点画了很久很久,直到中午被叫出去吃饭才停下,吃完饭又赶紧缩进了画室。
徐识音留下的礼物是一个很酷的铁塔模型,和一份包装精致的音乐专辑,专辑内嵌在透亮的水晶底座中,里面有雪白珍珠和银沙流动。
原本礼盒里还铺了一把珍珠做衬饰,楚遂将珍珠都拣了出来,磨成闪闪的细粉融进颜料,楚遂提笔给画作添补上高光。
夜幕降临,画作比想象中更先完成,楚遂退后几步看着,心中有几分压不住的雀跃欣然。
“画完了?”楚邃突然开口。
楚遂心中一紧,低低地应道:“嗯。”
意识传来一道强烈的牵引力,楚遂被强拽进了封闭的精神世界,四周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他看不到楚邃的身影。
楚遂慌了神,焦急地喊着楚邃的名字。
夜晚楚邃的力量总是更强大一些,他轻易将楚遂的意识困在方寸之地,笑着说:“放心,不撕你的画,只是出去玩玩儿。”
楚邃用遮尘布将画挡起来,然后出去洗了洗手换了身衣服。
刘慕笙正要拉着盛见誉出门,楚邃突然走过去说:“圣诞Party带我一起?”
盛见誉一瞬间就看出楚遂人格的转变,他一向不怎么干涉楚邃的行为,自从刚回A市的第二天带楚邃去过“夜色”后,他就经常晚上和宗寰他们在外面鬼混,宗寰他们几个一直玩得没什么分寸,楚邃融入其中玩得竟比他们更野更狠。
楚遂和荀越宗寰不算熟悉,楚邃可已经混到整个A市的纨绔圈子里都能叫得上他名字的程度了。
刘慕笙见到楚邃的次数不多,他没反应过来什么异样,只笑着想拍楚邃的脑袋:“怎么突然又想去了?”
但楚邃侧头躲开了,眼神暴戾地盯了刘慕笙一瞬,手中一空的刘慕笙被盯得一愣。
反应过来的刘慕笙侧过头跟盛见誉控诉:“我靠,小遂好凶,你也不管管。”
“老虎的脑袋拍不得,赶紧走吧。”盛见誉嘲笑着把刘慕笙拉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楚邃,算是默许他跟过来。
……
弦梦湖原本是一处音乐主题的景点,极为广阔的人工湖中有许多处华美的音乐喷泉,有人走过时便会响起袅袅的音乐声。
弦梦庄园以此为噱头,成了许多有钱人的度假村,而荀家是整座庄园的主人。
庄园中的树上都挂上了彩色流光灯,树上闪烁的星星似乎比夜空还要繁多,荀越在庄园中最豪华的民宿别墅开了私人 party,陆皓宸叫来了他公司当红乐团充当气氛组,音乐声不绝,仿佛所有负面的情绪都被冲淡在推杯换盏的嬉笑声里。
盛见誉到时,他们已经喝过两轮了。
见楚邃也过来时,已经染了几分醉意兴奋上头的荀越先叫了起来:“楚邃也来了啊,好几天没见你了,是又发病了吗。”
在荀越他们印象里,夜晚时常和他们鬼混的疯狠楚邃才是正常的那个,他难得一见的怯生生的样子,只是犯了双向障碍的病症。
盛见誉没跟他们多解释什么,楚邃的人格极为危险,但和一群疯起来没边的纨绔子弟混起来,楚邃才是最安全的。
他不介意楚邃借他的势和荀越几人交好,其实以楚邃本身的身份已经足够在这个圈子立足了。
他不管楚邃在外疯玩也是想让圈里人认认楚邃的脸,或许小遂某天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事时,还能收到些的帮衬。
但楚邃用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他比盛见誉和刘慕笙都更快加入到狂欢的队伍中,除了不肢体触碰那些陪酒讨笑的嫩模、明星外,有赌博性质的酒局他冲的比谁都快。
不过这回的酒桌赌输了玩弄虐罚的都是那些个陪酒的伴宠,楚邃不嗜赌,而且他赌运一向点背到极致,他只是单纯喜欢那样刺激疯狂、不似正常人的发泄。
以往看楚邃年纪小以为好勾引拿捏的陪侍总是被玩虐得下场最惨的那个。
一个妆容艳丽穿着圣诞麋鹿装的女模举着酒杯从原先最边缘的位置往楚邃这边靠,她身姿柔若无骨,佯装脚崴摔倒向楚遂的怀里。
楚遂侧身避开,无人接抱的女模狼狈地扶着放置餐食与酒的餐桌,才没有彻底摔下去,但她手中的酒液已经彻底散了。
楚遂站在主位侧边,他避开,被泼的一脸酒的自然就是荀越怀里的徐然。
徐然没什么反应,眉头一直微拧着,神色恹恹的,从派对开始到现在,荀越一直一只手箍搂着他的双臂将他紧按在怀里,他连伸手够桌上的纸巾擦擦身上的酒都做不到。
徐然面色有些被强灌了酒的薄红,他手心一直紧掐着像在压抑什么痛苦,明显整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酒局上。
刚才那一泼红酒反倒让徐然清醒了些,随着荀越的斥喝整个派对都安静下来。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听到徐然声音沙哑颤抖地贴着荀越说:“……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