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见誉伸手握住了碰撞的锁链,他低下头正眼瞧了瞧自己狼狈的模样,片刻后,发出一声分不清情绪的嗤笑。
盛见誉说:“帮我找件衣服吧,小遂。”
他此刻的冷静和九天前暴怒的歇斯底里对比鲜明,却莫名让人心口一疼。
楚遂掩住眼中的心疼,他知道自己的怜悯会让盛见誉更难堪,盛见誉从来不需要可怜这种东西。
楚遂拉开了双人衣柜,盛见誉突然看到了挂在最边上的那套白色高定西装,那是他四年前站在国际领奖台上第一次见到徐识音时穿过的。
盛见誉指了指说:“要那套。”
楚遂将那套取出来拿给盛见誉,他其实有些欲言又止,高奢的礼服不适合日常穿,太张扬高调,那套白色礼服上有大量繁复华美的银色暗纹和碎钻,盛见誉穿上倒真像极了楚邃说的白孔雀。
因为脚链的缘故,下半身没法穿,盛见誉平静地看向阳台的几株花说:“小遂,链子的钥匙在花盆里,你要是愿意放我走就帮我解开,不过你得有把握承受你舅舅的怒火。”
“我闯进来就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责罚了,但这件事是他做的太过了,我理应替他更正错识。”楚遂轻声回答,他走到阳台想去翻找钥匙。
但楚遂第一眼便看到花盆里沾了於泥的许多淫.秽玩具,楚遂瞬间脸色一白,他震惊于舅舅平时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这么禽兽的一面。
盛见誉倒是面色如常,像是不在意让楚遂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他弄得太过,在我身上用坏了几个,清洗前就随手丢那儿了,钥匙也是今早随手放那儿的。”
“盛见誉这是在故意恶心你啊,他可能是想报复那天在瞭望塔上我推他,也可能是恨徐识音恨到都开始迁怒你了。”楚邃向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怎么可能,楚遂轻易推翻了楚邃的言论,他看到了表面轻描淡写的盛见誉紧掐掌心的手在颤抖,如果不是盛见誉被锁着下不了床,而且他是盛见誉现在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盛见誉怎么可能把自己难堪的伤楚剖给他这个始作俑者的侄子看。
楚遂恍惚间听到一颗骄傲的心脏支离破碎的声音。
楚遂强忍着恶心翻找出埋在下面的钥匙,但那双钥匙却只能解链子栓在床柱那头的锁。
盛见誉面色平静地将链子缠绕在腿上,免得拖地影响行动,他这几日就算洗澡被短暂地解开也是拖着这两条脚链的,不小心摔倒了便只能狼狈地跌在徐识音怀里。
楚遂全程没再说话,他看着盛见誉换好衣服后缓慢地走进洗浴室,许久才出来。
“徐识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时间不多,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盛见誉语气干脆果决。
楚遂只犹豫了一下,便跟盛见誉走了。
盛见誉和楚遂的银行账户都是和徐识音关联的,他们俩在外不敢刷卡又没有什么现金,楚遂以为所谓的离开会举步维艰,但他没想到在盛见誉几通电话后,他们一个小时就办齐了所有证件买了两张飞华国的机票。
路途上唯一的坎坷是在格尔兰国际机场过安检时,盛见誉被拦了下来。
反复检查许久的安检员看到盛见誉腿上的锁链和青紫的痕迹后,震惊且迟疑地询问:“Sir, do you need to call the police for legal aid?(先生,你需要报警寻求法律援助吗?)”
盛见誉生得本就俊朗,这身白色的高定礼服张扬华贵得像是自带聚光灯,他被安检拦下时就已经吸引了四周很多的目光。
面对安检关切的询问盛见誉没有说话,一直跟在后面的楚遂抬头看向盛见誉,才发现他的面色同他的衣服一样雪白。
楚遂扑在盛见誉怀里紧紧拥抱住了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隔绝那些四周投过来的异样目光。
但楚遂的身体绷得很僵,他其实也极度不适应喧闹的场景,不适应别人聚焦的异样目光。
被扑撞了满怀的盛见誉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楚遂的头,而后礼貌地拒绝了安检员的好意并且请求立刻登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楚遂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他就这么恍惚地离开了他生活将近六年的国家,即将飞往在他记忆中已经快模糊的故国。
楚遂望着飞机的舷窗外,他小手贴到了透明玻璃上,喃喃地说:“再见,格尔兰。”
盛见誉也随意楚遂的目光望了出去,窗外的透射着阳光的灿白云朵绚美而自由。
像是心中积压的浊气抒解了些许,盛见誉笑了笑,也轻声说:“……再见,格尔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