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遂目光微敛,柔和的光影映在他脸上,整个世界静谧无声。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厌恨楚邃么?
心中的情绪太复杂了,不是一个词就能形容得清的……非要说的话,他大抵,只是厌恨这糟糕的自己罢了。
或许怎样的回答楚邃都是不满意的,说“恨”楚邃会顺势露出他憎恨恐惧的面目虐打他,说“不恨”楚邃会以说谎为由惩虐他。
但逃避不应,等待他的只会是更恐怖的后果。
思酌许久后,楚遂向楚邃贴近了几分,整个人几乎靠在楚邃怀里。
他轻声说:“哥哥……对我好一点吧。”
小孩的语气可怜得足以让任何人心软,但楚邃却只笑了笑,他发难向来毫无征兆,顺势扯过的理由可有可无。
楚邃抚着楚遂敏感的耳尖,带着笑音的语气亲昵到让楚遂颤栗:“好啊,我对小遂好一点,那小遂也要让哥哥开心……我们玩点好玩的怎么样?”
楚遂感觉自己整个人从云层中下坠,他惶恐不安间,突然被一朵巨大的柔软的花朵接住。
软白的云朵化作云雾萦绕飘浮,被楚邃操控的精神世界化作一片辽阔诡秘的森林。
树影蔽日,四处都是藤蔓织结的网,压抑而森冷。
陷在花朵鹅黄色嫩蕊中的楚遂被未知植物分泌的湿稠蜜液黏住,他刚才被楚邃抚摸过的耳尖有些发痒,逐渐变化成尖尖的精灵耳。
楚遂不知道楚邃究竟想做什么,他挣扎着想从花蕾中爬出来,但四肢却使不上力,这花蜜似乎有麻痹意识的毒素,他像是被困在食人花的花腹中一点点目睹自己被侵食消融。
缠附在树上的藤蔓向下生长蔓延,一枝嫩绿色的细藤勾缠上楚遂纤细的手腕,似乎想将他从花腹中解救出来。
意识到即将被夺食的花朵突然收拢花瓣,细密的嫩黄色花蕊蹭过楚遂的肌肤开始疯狂分泌消食的蜜液。
有些细密如针刺的痛感从接触花蕊的肌肤传入灵魂深处,湿稠的花蜜开始变烫,像融化的热蜡,察觉到危险的楚遂反手抓住那根细小的绿藤,企图借力爬起来一些。
缠绕在楚遂手腕上的细藤加速生长,从一枝变成了两枝三枝,逐渐将他整个胳膊都缠住。
楚遂实在没有力气地滑跪在花蕾中,但他一只手被藤蔓架起高举着从合拢的花朵中伸出了些。
站在食人花外的楚邃看着楚遂伸出的指尖,纤白的指尖浸着晶亮湿黏的花密,簌簌颤抖,指腹微有些泛红。
可爱得紧。
楚邃恶趣味地欣赏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巨大的食人花朝着他献上祭品般将花瓣全然绽开。
楚遂整个人顺着低垂的花瓣滑了出来,他软绵的手臂委垂到地上,仅靠藤蔓吊起的半只手臂支撑身体,露出的脊背线条充斥着破碎的柔美感,如同羔羊般孱弱无力。
“哥哥。”楚遂勉力仰起头,看向楚邃。
楚邃头发和眼睫都被花蜜浸湿,还坠着几颗晶莹的半掉不掉的水珠子,他像是花蜜过敏般,原本白皙的肌肤都染上薄红,肩背微微颤抖。
树上的藤蔓又垂落下来几枝,迅速缠绕在楚遂四肢上,嫩绿新生的藤蔓上细小的绒毛蹭得楚遂极痒,他惊喘着想躲开,却根本避无可避。
楚邃向楚遂伸出手,缠绕在楚遂身上的细藤似有生命般将他架起推到了楚邃面前。
楚邃抚过楚遂微烫的脸颊,拭去他睫羽上坠着的晶莹花蜜。
楚遂的颤栗有一半是被吓的,他此刻全然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孱弱姿态,而楚邃一向是不喜看到他这张脸露出怯弱的神情的。
但楚邃今天似乎格外的温柔,这张“好人”的面具戴上了像是有些不舍得摘下来,他俯身在楚遂唇间轻轻落下一吻。
楚遂的唇上还沾着一层食人花的花蜜,温热、甜腻。
退开来的楚邃轻擦了擦唇,像是在回味刚才那个一触即离的吻甘甜美妙的滋味。
楚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缠在他身上的藤蔓突然疯长,攀绕上颈脖后缠垂在耳朵上,又瞬间钻涌进楚遂张开的口中。
他被制住了所有的声音。
柔软又坚韧的细藤压住楚遂的舌深侵进喉间,楚遂干呕到身子抽搐,他几乎半张脸都被细绿的藤蔓笼住,只露出一双被折磨的湿润泛红的泪眼。
耳边的细藤突然分出一枝钻进楚遂的耳中,尖锐的疼痛让身体无力的楚遂都下意识剧烈挣动。
随着楚遂的挣扎,缠绕在他身上的细藤也剧烈收紧,像是不满猎物的反抗在给予镇压和警示。
藤蔓几乎快将他的四肢和腰身勒断,楚遂神色痛苦地望着不远处的楚邃,楚邃没有给予任何怜惜,他身上的绿藤反而更加肆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