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握紧了拳,愤愤道:“这么说,就连钦点盐官都在混淆视听,掺和这些龌龊勾当。”
他又心忖道:官商勾结,自古有之,当地府衙想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看来,除了这威慑四方的守将府,也没人会去管。秦泊溪虽是僭越,倒是心正之人。
只是,这钓鱼之人,是谁?
这时,秦泊溪突然喝道:“把人带上来。”
几名将士拽着一个黑衣道客走了进来,此人双手缚在身后,嘴里也被塞了东西,衣容脏乱,脸上浸着血污。他见着人,一脸鄙弃,露出视死如归的模样。可当那守将衣袂划过眼前时,恐惧之色又根本抑制不住。
呆愣许久的秦云鹤忽而目光一闪,此人正是昨日与他挤在墙角的那名死士,看样子是受了军刑。
秦泊溪一脸蔑视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皓京的人太慢,倒是被这些阿猫阿狗抢了先。”
接着,卢羽一番叙述才知,那五名雇佣主被强行扣下,将军府也不能囚得太牢,落人把柄,被这位死士灭了口。
“既然殿下来了,人便交由殿下处置。”
阙兰因受命上前质询,她观察了那人许久,俯下身来,抽出了那人嘴中的堵布,笑道:“你既是死士,想必忠主,不会泄露消息。不如,我拜托秦帅和殿下放了你。”
那死士先是一惊,接着是一阵嘶哑的狂笑,眼中的狠意和绝望不止,“回去?死士没有完成任务,还能活着回去,必遭人污垢猜疑,终究免不了惨死。你想让我死后也不得安宁么?”
阙兰因收了笑脸,直起身来,目光阴沉,“若你还有价值呢?回去告诉你主子,明日午时,淄都码头酒楼见。”
那死士嗤笑道:“放我走,引我主子上钩?我李桀不是这般卖主之人!”
阙兰因忽地凑近,从襟中取出帕子,亲手抹开他眼边血渍,幽幽道:“是,你是忠心耿耿。可你知道,中间坐着的是什么人,那边站着的又是什么人呢?”
死士先是一惊,而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众人都唤中间那人为“殿下”,想必是个王爷,而一旁站着的是……昨天那个拔出绣春刀的人,他才反应过来,那是锦衣卫!难怪主子要他灭口,原来大人物已至淄都,再不动手便迟了。
“看清楚了?再不赶回去,明日就不是坐着和颜谈判,或是,清理,屠戮。”
那死士额头直冒冷汗,携着残血滑到颌间。
阙兰因转身看向秦泊溪时,眼中带着浅笑,“秦大帅,可否给他松绑,送他出府。”
秦泊溪点头,将士便拖着失了魂的男子,向外而去。
“先生,你如何确定他是左一容的人?”
“殿下,臣不确定。但提到‘当场处决’时,这名死士没有质疑,便是肯定,无论主子是否赴约,定会到淄都码头,而且是要干大事。所以不管是谁,都是我们的目标。”
“左一容?”秦泊溪闻言一蹙眉,“殿下要办他?”
沐王:“他是罪魁之一,自然要办。”
“那恐怕,不成。”秦泊溪一脸沉闷,又道:“殿下既是暗访,想来没带多少人马,左一容可不是普通盐商……”
沐王品出了他话里的意味,能让这位桀骜守将感到棘手的,必是个厉害角色。自己当时走得太急,周身竟没有可证明亲王身份的东西。即便带了圣旨,他的职责也只是赈灾,无权查办。
“官商是一条线上的蚱蜢,您恐怕没有实权,即便拿到了证据也不好办,不如等等御史大人。”
沐王一脸无奈:“可,明日……”
阙兰因走上前来,悠然一笑:“秦大帅,您的兵马可否一用?”
“我的兵马,掺和不得。”秦泊溪快速回绝,便要离去。
“若有这个呢?”
一枚御赐令牌妥妥地平放在阙兰因的手心,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