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在去饭店的路上偶遇了许久没见的陈伯,他最近忙着给女儿置办婚礼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摊了。陈伯依旧热情,碰到相识的人不管多忙总会停下来聊上几句,他这人虽嘴快也嘴大了些,其实人还是蛮好的。陈伯平日里不太注重衣着,总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旧衣裳,今天倒是换上了喜庆的红色,整个人笑呵呵的,看起来精神气十足。
两人愉快地交流了一番,直到热心肠的陈伯又一次提议要给南枫介绍对象,话题戛然而止。南枫当然知道他是出于好心,但这不可避免地刺痛了她的心,她藏好眼底的情绪,礼貌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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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易今天依旧没有给她开门,南枫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等站累了她就将脑袋轻轻靠在门上,手肘抬高,手掌在与脸齐平的位置贴合门板。她静静凝视木门上的图腾,怪自己无法穿过这扇门去到他身边拥抱他,回忆与无尽的想念交织翻涌,带来痛与美的矛盾。
“小姐,你是要找住在四零一的那位姓陆的先生吗?”说话的是饭店的保洁阿姨。
南枫扯了扯嘴角,回答道:“是的。”
“哎哟!”保洁员作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这位陆先生近来变得十分古怪,以前见着面都会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的,现在连问他话都不愿意搭理了。前些天他每天早出晚归,这几日却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了。我观察了他好一阵子,也没叫餐也没下楼吃饭,他怎么忍得住的?”
南枫不知该如何对她解释,沉甸甸的无奈写满眉间。保洁员看着她的表情,不一会儿就脑补了一出闹分手的戏码,她也没问,见南枫天天来便断定是房里那男人的不是,于是拉着南枫的手劝道:“你昨天送来的那份排骨,你走后他倒是开门了,不过就盯着看了半天,没拿进去。天气热,很快就坏了,我就给倒掉了。要我说啊,既然他不领情,你以后就别送了,也别再来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何必要在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南枫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滚烫的泪珠在她意识到之前就已从苍白的脸颊滚落,留下两行湿凉的痕迹。那么温柔的男人,原来狠起心来也可以这么绝情。生离死别的伤感涌上心头,她没有可以发泄不满和委屈的途径,只能攥紧衣角,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陆易,你在听吗?”南枫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贴着房门与他说话,“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不见我吗?真的要这样继续浪费我们的时间吗?既然已经知道结局,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你一起过完最后的时光?”
房间里传来动静,他在,他在听。
心爱之人豆大的泪珠“啪嗒”一声打在木地板上,也腐蚀了他一半的心脏。
“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不是说不想伤害我吗?你这样我没办法往前走,我会遗憾一辈子的,你希望我一辈子都不开心吗?”南枫盯着依旧紧闭的房门,眼里流露着对他回应的期待,“陆易,我是南枫,你的南枫,别对我这么狠心。”
临走之前,她将两封信通过门缝塞进去,“这是爸爸写给你的。我不会再送排骨来了,你想吃了就回家,我们在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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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今天医院人不多,少了往日里常有的哭闹与叹息。当医生告诉二人顾嘉诚已经脱离危险后,泪水与笑容同时出现在南枫和林影的脸上,这个好消息如同梅雨季连续的阴雨天后出现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带来温暖与力量。
从医院出来后南枫跟着林影回了林宅,林影说想跟她聊聊,南枫知道她想聊什么。
林影:“所以陆易还是不愿意见你吗?时间越来越少了,他这样......”
明明是炎热的七月南枫却特意要了一杯热茶,她双手抱着热热的茶杯,看着冒热气的茶水发呆,闻言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容脆弱又带着坚定的美,让林影既心疼又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