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碧水阁先前同君临商量的计划如期进行,朝中本风平浪静,碧水阁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局面,朝中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京中更是民心动荡不安。
“陛下,此次碧水重出江湖,西边已经失陷,臣认为应速速派兵前去支援。”文官沈茗首当其冲,站出来为君汀提议。
这时候,有人却不愿意了。
“京中也有碧水阁来犯,眼下民心动荡,何不先安抚民心,本着就近原则先处理京中。”向来与沈茗不对付的李行逸第一个驳回了沈茗的提议。
作为主谋之一的他怎么会不清楚碧水阁的真正意图,三日前他回到相府就听君临提起了此事,也注意到了君临受伤的手臂,听君临道清缘由后他虽然不信,但看着伺候君临的小涂如此笃定,也只是将信将疑,做做样子将李允烟禁足了。
“镇守西边的定远将军公然叛变,这是我等心知肚明的事,若再不派兵前去,难道眼睁睁的将西边割出去?”沈茗并不因李大人的提议所受到阻挠,她认为这个提议是极好的,“西边和京中无疑唇亡齿寒,还请陛下三思。”沈茗扭过头去,不再去看李行逸,直问上头的君汀。
李行逸张了张嘴,一点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只能将怨气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君汀并未说话,只是思索着,君临的行动能力还真是超乎他的想象。说来也奇怪,凌烟并没有给他汇报相府最近的奇怪行为,这一切太反常了,难道说凌烟这一次改变了想法,那必须得停掉他的任务了。
“沈大人此言甚好,臣也认为应先处理西边,臣觉得不如这样,暮将军手下的军队一半去西边,一半在京中,既解决了京中一些动乱又解决了西边的问题。”上玄陌恨不得双手双脚赞同沈茗的建议,甚至还在沈茗的建议上稍作修改,使其完善。
李行逸现在是脸都红了,尽说些鸡蛋里挑骨头的话:“说得倒好听,谁来组织西边,又谁来组织京中。”李行逸这番话明显是斗不过,气急了胡说八道的。
“李行逸不必担心,臣身边的人训练有素,也说得上来话,组织能力强,会处理好的。”暮辰不慌不忙的说道,他相信棲夏的能力,棲夏和西漾他都特别看中,只可惜天不顺人意,西漾成了他们的敌人,万般不信,却也不得不接受
“几位大人的话都甚好,就按上大人说的去做,朕相信暮将军有这个能力。”君汀的眼睛一直盯着暮辰,多日未见,甚是想念,“碧水阁这颗毒瘤必定除之。”
确定下来后,即刻派人下去执行,在不安下退了朝。
一切正如君汀、君临所料,凌烟为了保全凌云也叛变了。
李行逸和君临看着眼前这个视奸了他们好几天的女人,君临面上却扬起一抹笑。“凌大人终于肯来了。”
凌烟并未搭理君临,而是转身走到李行逸面前,撩起衣摆跪在他面前诚恳的说道:“凌家愿与大人同谋。”
李行逸面露惊讶,但很快转瞬即逝,他瞟了君临一眼只看到他一幅吃瓜的样子,内心叹了口气,看来君临是知道这种事会发生的。
“理由。”李行逸冷冷道。
“长兄已入碧水阁,现下碧水阁猖狂,陛下若是察觉必然不会放过凌家。”凌烟抬头看向君临,“若是加入三皇子阵营,兴许还能留一条命。”
君临拍了拍手,直呼:“好!有见识,不过你们凌家又能给我什么。”利益才是根本,君临最关心的东西。凌烟十分有把握,“我在宫中当差近身接触陛下,毒害什么的最方便不过了,另外我凌家在京中尚有几家店铺,收支可观,我兄长在碧水阁,京中和碧水阁的消息对三皇子来说便了如指掌了。”
这么一听凌烟确实是有备而来,君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来套话的,你都找到了我的藏身之处,我担心你告诉君汀啊。”
凌烟:“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是今天尾随李大人进来的,前几天李大人不在这才没有完成任务。”
君汀交给他的任务仅仅是盯着相府,剩下的全是她自作主张。
“你将这化骨散服下,我便信你。”君临从怀里掏出白色瓷瓶放在木桌上,“你可想好,解药在我手上,你若是背叛我没了解药你会被这化骨散噬心尸骨化为一滩血水,你兄长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也别想着找沈问夏,这药她解不开。”
君临将凌烟最后一条路也封死,连沈问夏都解不开还有谁可以解?凌烟看着桌上的瓷瓶陷入了长久的思考,她只有两条路可以选,可好像无论怎么选结局总归是一个死字,跟着君临赌赢了是活路,赌输了就是死路一条,而选择君汀横竖都是死。
凌烟拿起桌上的瓷瓶,扒开木塞,里面装着的是清透的液体,谁能想到这般澄澈的液体却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她心狠一闭将这化骨散一口闷了,入口微凉带着丝丝甜味,与它的作用恰恰相反。凌烟抬手拭去嘴角的水渍,开口道:“三皇子现在可以放心了。”见凌烟如此大胆,君临也不再为难她,“好胆量,我同意你的要求了,你只需在两日后来带我在醉月楼见一个人。”
凌烟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时李行逸开口说道:“本官已为三皇子备好出行用的衣裳,切记不可摘下,以免暴露。”李行逸挥挥手,门外等候多时的小涂为君临呈上衣裳来,是素色广袖锦袍还有白色幕篱,刚好也衬这冬景。
“李大人有心了。”君临回谢李行逸,从小涂手中接过,刻意地露出自己手上的疤痕。“三皇子这是怎么了?”李行逸微微皱眉,露出几分不悦,在这相府谁敢伤害君临,三皇子可金贵着呢。
君临将手收回,拉拢了些袖子,立马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浓浓的茶味弥漫上来,“也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惹怒了李小姐,才让她打碎了花瓶不小心伤了我。”李行逸面露疑色,在他印象里他的女儿一向温和有礼,怎会做这些事。
“小涂,真是这样吗。”李行逸将问题抛给了小涂,小涂连忙跪下身体轻微地颤抖,她的目光和君临对上时,那人眼里哪里还有半分柔弱只有威胁,仿佛小涂要是没按他教的来,李行逸一走君临就要在这里弄死她。
“回…回相爷确实是小姐所为,殿下当时流了好多血呢。”小涂颤声道。
或许是女儿长大了,当父亲的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性格了,一边是皇子,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女儿,分不出胜负。“罢了,权当小女的错吧,本官便将她幽禁半月,殿下看如何?”幽禁半月已是李行逸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一旁的凌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插嘴,她自是看得出来这是君临自导自演嫁祸给李允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矛盾,反正与她无关便是了。
“那就按李相说的这么做吧,我乏了想休息了,你们走吧。”君临接受了李行逸的选择,本来就是他自己弄的,罚狠了他也会心生愧疚,左右也没有别的事,他就下了逐客令。
碧水阁从西而来,极少的掌权人秘密入京,靠的就是柳潋玦之前的通行证和精巧的易容术假借了李行逸的身份掐着轮班的时间进入京城。
君卿本在离王府悠哉悠哉地休息,穿的厚衣服赏雪,无他,只是君汀担心君卿病情加重,上次走前特意叮嘱下人的,不过中祝刚刚被他吩咐去整点热食去了。
忽然间多了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君卿睁开眼偏着头朝目光所在之处望去。
他和柳潋玦的目光隔墙相撞,冬日的雪落在了柳潋玦的身上,白茫茫的一片。
两人就这么望着谁也没说话,柳潋玦就坐在墙头上。还是君卿怕他冻死在离王府,开口说了句:“下来。”
柳潋玦听话地从墙头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朝君卿的方向走去,最后停在君卿的跟前。
君卿扭过头去,让自己不看他,说:“柳家主,翻墙进入我离王府,意义何在?”
柳潋玦静静地注视着君卿,回答他:“今晚,无论谁在门口让你出去,都不要去好吗?”
他想帮君卿一把,不能更早,那就尽他力所能及的改变后面,但愿如此。
“为什么?”君卿疑惑的问道,问完还用一种觉得柳潋玦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柳潋玦。
“不…不好说,总之不要开,我只有一点时间,我是背着他们偷偷出来的。”柳潋玦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也解释不清楚,不知从何讲起。
“本王为何要信你,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害我。”君卿一副不相信柳潋玦的样子。
柳潋玦现在的身份无法给予君卿完全的信任感,如果他只是西漾,他可以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可惜他不仅是西漾,更是柳潋玦,说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无从知晓。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绝对属实,信我,好吗?”柳潋玦哀求道,甚至真的开始发誓。
“不需要你的性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君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不需要柳潋玦赌上性命,如果柳潋玦想杀他,现在就可以,不过将信将疑罢了。
柳潋玦这才放下心来,心里缓了一口气,转身朝墙边走去,心里一直在祈求上天,不要再将厄运降临在君卿身上,仿佛心里悬着石头,始终不肯落下。
夜晚的离王府,烛火摇曳,门外看守重重,近来碧水阁重出江湖的事让整个京城提心吊胆,许多大户人家都提高了警惕心。
君卿坐在桌前,在烛火下看着碧水阁相关资料,墨发散开,阅到一半,便没了心思,合上了书。
正准备熄灯上榻,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王爷。”门外的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