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的雾气缭绕眼前世界,形成难以捉摸的灰色云烟,若隐若现的城门轮廓仿佛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随时间流逝,从天而降的阳光透过层层迷雾,斑驳陆离地洒在鲜红湿润的尸堆上,在破碎的剑上闪烁晶莹的光芒,却照不进空洞的双眼。
轻柔的微风轻轻拂过,残败的废叶摇曳舞动,它们彼此碰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大师兄。”
“大师兄。”
两声呼唤,一道轻甜,一道低哑。
前者在耳畔回响,后者在脑海中出现。
“回来再吃糍粑糕。”
“大师姐,永远,回不来了。”
前句语气平常,字句连贯。
后句却充满绝望,断断续续,模糊无比。
回不来...
怎么会回不来呢?
明明说好回来要给我做糍粑糕的。
骗子。
床榻上的少年神色哀痛,眉间紧蹙,俨然囿于梦境。
“我不信。”少年听见自己这般说。
“我也不想信,可是我,可是我亲眼看着她的金丹被,被魔兽挖出,尸身被随手丢在脚边。”
难以承受的痛攥住了他的心脏。
“为何不带她回来。”
这里才是她的最终归处。
“为何不带她回来!”
“......”
“怎么不回话?说啊!”
“她的尸身,和太多人的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怎么就分不清了?那么大的人!”
“他们都被魔兽,踩辗成了肉泥...”
“......”
“大师兄,我们派去百人,和其他宗门的人加起来,足足有上千人,可最终仅有,八十二个人活着,而我们宗门,只有十二人回来。”
“......”
“大师兄,你一定不能倒下,你可是宗门的希望。”
“大师兄...”
“大师兄你醒醒!”
南晁猛地睁眼,早已盈满眼眶的泪瞬间顺着眼角流下。
围在床榻边的几个千剑派弟子都被吓到。
“大师兄你还好吗?”
较为陌生又关切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南晁恍惚的眼神逐渐清明,按了按眉心才道:“没事,去练剑吧。”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柳柔满脸担心。
柳柔便是那日与赵金金对视的女弟子。
南晁沉默坐起身,看着每一个人,淡淡道:“要我数一二三?”
千剑派弟子均一愣,数一二三?大师兄怎么会这么说?
他们的大师兄从前从来不会说这般有趣的话。
以前,大师兄只会温柔地笑着摇头说没事。
如今,大师兄笑容变少了,但不变的是大师兄与他们依旧亲近。
许久不见反应,南晁挑眉,“一。”
“现在就去,现在就练。”
“走了走了。”
乌泱泱一片很快涌出房间,只剩下柳柔和南晁二人。
柳柔认真专注地盯着少年,“大师兄,我们一直都在。偶尔...也可以依赖一下我们。”
她不知师兄为何会对从未接触过的赵金金另眼相看,但看着他难过,她心里很是不舒坦。
大师兄是千剑派所有弟子心目中的神,尽管他也会败于其他门派弟子,但他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始终不可撼动。
他们都理解大师兄的辛苦。
因此,他们也希望有时他也能信任一下他们。
相信他们也可以成为他的后盾。
南晁一怔,随即笑了,“我会的。”
他的笑容如同冰川融化,暖了冬日。
另一边,苏晏泽早早拉着楚渃遥去找程鸢,到清虚宗食堂——天香殿大吃特吃。
“你今儿吃饭这么积极?”程鸢感到不可思议。
她这个师弟可是一向不看重口腹之欲的。
“师姐,你这还看不出来啊?他赶着找斐前辈请教呢!”楚渃遥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赵金金喜欢天香殿的糕点,他才不会主动浪费时间到这边来吃饭。
程鸢哈哈笑。
也就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让好战分子对吃食多看一眼。
苏晏泽跟着傻笑,没有反驳。
“程鸢!渃遥!”
刚提起,想见之人就在眼前。
程鸢笑眯眯伸长手臂和迎面走来的女子挥了挥。
女子眼眸如新月般弯弯,身着浅青墨竹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宛如竹林中随风摇曳的竹叶。
而被她挽着的男子,则身着与女子同色系的服饰,显得更为散漫随性,带着几分不羁与潇洒。
“斐前辈!”
苏晏泽脸上的高兴挡也挡不住。
斐雎敷衍应了一声,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视线在桌上一扫,伸手拿了妻子爱吃的。
“待会儿你们要到何处打?”赵金金就着他的手吃灵食。
既然都到了天香殿,自然到天香殿所在山——木华山的灵地更近些。
“就在木华山的灵地吧?更近。”苏晏泽道。
“可。”斐雎无所谓地点在哪。
闻言,苏晏泽吃得更开心了。
吃饱才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