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金咽下紧张的口水,撇开视线。那她只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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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街区里,青衣女子扎着稀奇古怪的发髻,脚步欢快地在各家店铺穿梭。
“姑娘,一共二两银子。”华绣阁成衣铺老板笑脸吟吟道。
赵金金从织有金元宝的布袋子里拿钱给老板,等衣服包好,不等她开口,身边的男人自觉拿上。
他的动作惊得老板多看了几眼,这是哪家的小厮?竟穿得这般气派。
赵金金收好钱袋,高高兴兴又去其他地方转悠。她大大方方地出入各家店铺,买下从前因囊中羞涩而不敢狠心下单的商品。
逛到后来,待烈日高悬于天空中,空气中弥漫着热浪之时,赵金金才在百味斋门前停止脚步。
“这家名气不大,但价格实惠、食材新鲜,性价比极高,我们吃这家。”赵金金率先在大厅寻位坐下。男人拎了一堆东西随之坐下。
“你累不累?”被漂亮衣服迷花眼的赵金金总算看见了男人一路走来的辛苦。
不料男人听了却是夸张地挑眉,“就这点重量,有什么好累的。”
“噢。”赵金金眨巴一下眼睛,瞧着男人司空见惯的模样,心里的小人开心地摇头晃脑。她相公真上道,还知道他娘子的手不能提重物。
“两位客官,请问想吃点什么?”店小二满脸笑容地为赵金金二人添茶水。
赵金金心里早有了主意,点了两个招牌硬菜以及她爱吃的点心。
店小二笑着记下,“请稍等一会儿,菜马上就来!”走前偷偷瞄了一眼神情平静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赵金金轻抿一口茶水,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对面的男人。
“斐雎。”男人闻了闻茶水,有点嫌弃地放下。
匪居?赵金金茫然了,这也不像是一个名字。
“看着。”斐雎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赵金金仔细看才发现是才情斐然的斐,关关雎鸠的雎。没想到他性格似街头恶霸,名字却如文人墨客。不过...
“你名字和肥橘的音好像。”赵金金开玩笑道。
斐雎瞥了赵金金一眼,没有吭声。
“你知道肥橘和什么有关吗?”赵金金兴致勃勃道,“和金丝虎!”
斐雎默不作声。
“你怎么这副表情?”赵金金头一次看见他有话想说却又沉默说不出口的样子。
“哼。”斐雎的眉目间有一丝别扭的憋屈。
这一刹那,赵金金好像懂了他的心情。她小心翼翼问道:“是因为这个名字,你被别人嘲笑过吗?”
斐雎没有回答,可他微抿的嘴唇已然能验证赵金金说的是准确的。
金丝虎实际不是虎,而是可爱的橘猫别称。
“他们是坏人,不要理他们,”赵金金安抚地拍拍斐雎放在桌上的手,“这名字可儒雅了,是他们不懂欣赏,给你取名的人真有品味。”
斐雎又是意味不明、似笑非笑地瞅着赵金金,看得赵金金一头雾水,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问斐雎又在笑什么,点的菜便上了桌,她的注意力全被美食吸引,只好先将疑惑放一边。
赵金金对食物一向很尊重,不仅大口吃饭,吃的时候还很安静。
坐对面的斐雎却是没吃几口。
嗒嗒嗒。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向百味斋逼近。
正享用午饭的顾客霎时噤声,颇有默契地看向大门。
身穿白衣劲装,头发高高束起,眼神十分有杀伤力的修士们右手握剑,保持队形地走了进来。
“掌柜的,定个最好的包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男人在收账台上放了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迫不及待拿了金子检查几遍,笑吟吟带他们上楼。
赵金金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全身上下都写满“不好惹”三个字的修士,咽下嘴里的肉问斐雎:“他们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是哪个宗门的?”
“不认识,很弱。”斐雎很快收回视线,对装腔作势的领头人很是嫌弃。
赵金金的目光顿时扫向经常表达内心情绪的斐雎,她汗颜,某人的蔑视已然布满整张俊脸。
等等!
赵金金脑子突然转过弯来,双手微抬起椅子,朝斐雎那边挪了挪,并小声问道:“你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实力不强,难道你也是修士?你修到什么程度了?”
“别用修士侮辱我,他们配和老子相提并论吗?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仅修为低还爱搞小动作。若是堂堂正正打一场,老子就算是凡人也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斐雎嘴角挑起一抹讥嘲的笑,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其话语里透露着满满的狂妄,仿佛天下谁也没有他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改改这瞧不起人的臭性子。世上什么人都有,总会有比你强的人,更会有肮脏透顶的人,你谦逊谨慎点,小心哪天被社会磋磨教做人。”赵金金忍不住规劝道。
她真担忧斐雎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自负性格有天会惹出无法解决的事端来。
“放心。”斐雎两字说得漫不经心。一听便知敷衍。
赵金金张口欲说什么,忽然听到楼上木头碰撞裂开的巨大声音,随即一个白色人影猛地从二楼摔落至一楼的桌子上。
那人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神情痛苦又夹带几丝恐惧,身体反射性颤抖。
显然是方才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