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他历劫千世,万劫不复。”
顾言静静地坐下身,智能机械契合的拖着他无力的四肢,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让他没有任何的不适。
“最痛的抉择不是赴死,而是用仇人痴迷的眼神当绳索,把自己吊在人间炼狱。”
他眼底映着广告显示屏,里面光影闪烁,“我魂魄上被陆鸣宜下了法印被他强留于世,他若不死,我魂魄将永不得安宁。”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强烈的感情。
爻泺并不在乎,无论是谢独还是陆鸣宜他通通不在意他们未来会怎样,他只是谨遵着魔祖的嘱咐,“那我们凭什么要和你合作?”
“不是想要我的心吗?”顾言平淡道,“我给你们,得到天妖之力,聿脩便可脱离猡河,你们魔族也不用永远被拘禁于猡河炼狱。”
爻泺也冷笑,“一颗心而已,你脱离了陆鸣宜的保护,我们要拿还难吗?”
“几千年了,你的脑子是真的长废了。”顾言斜睨他一眼,“他若真能护我,你又岂能近我身半寸?”
好好的,怎么就骂人了呢?爻泺的不爽到了极点。
“陆鸣宜已经是神,神就受规则限制,但,你我不同。”
顾言现在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智商会受到侮辱,解释道,“天妖之心如果离了体,不过就是一个观赏物,妖心会认人,就像心脏移植也是需要HLA和ABO血型的配型的。”
爻泺着实不懂,他们又不是人,哪讲究这么多。
“简而言之,就是只有妖心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才能彻底的复活过来。”顾言说,“心,必须是心甘情愿给出去的,才会呈现出最强的妖力。”
顾言抬眼,看向巍峨的写字楼,“这就是你给聿脩找的藏身地?聿脩的本体还在猡河,只能魂体出窍,所以需要魔炁供养。”
爻泺没有反驳。
顾言瞥他一眼,“把魔炁收一下,太过了,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他顿了顿,“我不想事未捷先殉身。”
爻泺抿着唇盯着他,心底总觉得不太对劲,就像明知道前面是陷阱,但是为了得到又不得不往里面踏。
虽然一切好像都在朝着魔祖聿脩的计划进行着,但是顾言的反应太淡定了,反倒让他们像是失去了先机。
魔炁渐渐隐匿,这些其他人看不见的炁是他们魔族的食物,他们以此变得强大。
爻泺说谢独虚张声势,他们又何尝不是,聿脩并没有彻底的脱离猡河,大家其实都是在相互试探,谁先露出惧意谁就输。
顾言一双眼跟探照灯一般将人看了个透彻,冷冷的笑了一下,“若是怕了也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爻泺还没说话,头顶光线一闪,一股凉气袭来,地上瞬间飘落细碎的毛发。
顾言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冷冷的嗤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作为你推我下楼的回报。”
他顿了顿,缓缓补充道,“也算是诚意。”
爻泺抬手摸到了自己半边的秃头,气得跳脚,那人早已走远。
按照他以前的脾性……爻泺忿忿然却无可奈何,因为,不止是顾言受限,他们魔族囚于猡河炼狱千万年,即便乘隙而出,早已耗尽了法力,又何来更多的非人之力呢?!
所以,这剃头之辱他只能咽下,他很清楚这已经是顾言的手下留情,是他给聿脩的诚意,别说自己脾性如何了,就按照那人以前的脾性,自己少的又岂是这半边头发?半个脑袋都嫌少了。
毕竟也曾是同魔祖并驾齐驱,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物。
顾言悠悠然离开了写字楼,爻泺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他,直到感受不到那灼人感,他才敢松懈下来,喉间涌上腥甜之气再压不住,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耳畔传来滴滴的系统报警声,顾言不耐烦的在脑子里吼了句:给我安静。
降魔杵是假的,不过是利用这架机器制造出来的光影假体,忽悠爻泺绰绰有余,但是糊弄聿脩是不行的。
他的内脏损伤得厉害,即便有机器支撑,这么长时间的使用也对身体造成了负担,更何况……他的魂魄动荡不稳。
他捂着脖子上的“半面佛”,似乎这样就能给他无尽的力量。
顾言缓了缓气息,模拟卜喜的语气按时给陆鸣宜汇报自己的情况。
陆鸣宜听着卜喜的声音微微皱了下眉,问,“他没有其他反应?”
顾言噎了一下,想象自己应该有的反应,补充道,“有问起过你,我说你在猡河。”
陆鸣宜哦了一声,“我没在猡河,我刚刚见过顾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