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宵并未与他辩解,只是默默蹲下身,把头枕在他肚子上。
“沈玉宵,你疯了!起来!”
“不。”玉宵使出力气,压得他起不了身,“别动。看来看去,只有你的肚子是干净的,不仅如此,还又香又软。让我躺躺怎么了!流星锤都当过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咱们省省力气,好生歇息,一会可要准备大逃亡了。”
“我不明白,为何不现在就走?月黑风高夜,正适合潜行逃亡。你哥哥我,正等着看你大展身手呢。”
“再等等,顾君琪会来找我的。我不想那么大张旗鼓、全城皆知的。体面一点出城,不是更好?”
“体面?你觉得他搬出三皇子的身份,那个不长眼的刺史会卖他面子?依他们这个无法无天的架势,圣上来都不好使。”
两人正说到这里,一个身披银蓝色梅花袍的男人走进监牢,几个醉酒的狱卒睡得正香。
那男人轻而易举地拿起桌上的钥匙,给他俩开了门。
“三皇子让我来救你们。”他言简意赅地说,带他们走出监牢。门外静悄悄的,看守都被放倒了。
呼啸的山风穿堂而过,三人站在高耸的城墙壁上。
那个男人给他们指了一条路:“从这条走廊往下走,穿过步道,越过西北角的堡垒,城墙边有个缺口,从那出去,穿过白鹰林,走个数百步,就能出去了。”
他只说了一遍,就问:“记住了吗?”
玉宵望了望隐年,两人点了点头。
“这是守卫最宽松的防线了,以你们的身手,应该很容易。”
玉宵默不作声,努力回忆他刚才的话。
他没有透露姓名,但看衣着步态,应该是城里的名门望族,不然也不会对城中布防如此熟悉。
他带着他们穿过长廊,下了一段楼梯,正要举步往前,忽然听见爽朗笑声:“岳儿,这么晚了还来夜巡?晚上风大,回房好好休息。”
那男人微微变色,忙把两人往角落阴影处一推,用口型无声地说:“快走。”
好在夜色够暗,咆哮的山风完全隐在浓厚的墨色里,完全遮蔽了二人的身形。
那男人转过身应付道:“爹,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
“还不是那两位贵客闹的?国公府的人,杀不得放不得。”
玉宵心想,这不是刺史大人的声音吗?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而那个放走我们的人,居然是他的儿子?看来这父子俩,是面和心不和啊。
隐年拉着她往屋顶疾奔,隐年身手矫健,如同夜幕中一只轻巧的猫。
屋顶边也设了瞭望台,十米一哨,十分严谨,只是夜色深浓,敌在明我在暗,方便二人潜伏行事。
“刚刚他说的路线,你记住了吗?”玉宵问。
“没有。”隐年不经意地说,“随机应变吧。”
“那你还点头?”
“那不然呢?让人家再说一遍?知道个大概就可以了。”
两人猫着腰,走入一个瞭望台,将里面一个心猿意马的看守打晕。
行云流水,轻松写意。
下了屋顶,依旧是高楼。走上陡峭如悬崖的盘旋楼梯,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前。
门半开着,是个更高级别的将领在看守,他的银盔擦得锃光瓦亮。
玉宵正想冲进去,隐年拉住了她:“等他背过身去再偷袭。”
“偷袭?是不是有点不光彩?”
“啧,你不懂,偷袭才是最体面的,你也不想搞得满城风雨吧?到时候锅碗瓢盆一起响了,全城的兵力都往这冲,你就好受了。”
“原来如此啊。”玉宵小心地咂摸他的话,“他什么时候转过去?”
隐年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石子,往墙角一扔,闹出来一点动静。
那个将领果真抛下手中的书,往角落去了。
隐年迅捷地冲过去,静悄悄地勒晕了他。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要硬碰硬,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错嘛二哥。”玉宵由衷赞许。
“你也不错,至少没有拖我的后腿。”
“这算是夸奖吗?”
“行走江湖,你还嫩着呢。”隐年得理不饶人,“好好看,好好学。”
玉宵没跟他吵嘴,她看着一屋子的书卷,随手翻了几页,感慨道:“这里是案卷库啊。”
再看油灯下的书卷,那上面赫然写着:万花楼牡丹失踪案。
玉宵顿时走不动道了,她停了下来,一目十行地翻起案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