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各地习俗有些不同,既然是二人婚姻,那么两边的风俗都要遵循一些,不过,”陶禾顿了顿,“闹洞房这样的风俗还是最好不要了,虽说宾客都是道贺的,但熙熙攘攘中也难免生事端。如果男子家是通情达理之辈,自然是能理解的。”
“阿禾,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不过我自身经营不足,恐怕是不能教给逸月太多了,只是托你们告诉她,这成家是两个人的事,千万不要一个人支撑着,若是过得不好,分开便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能让孩子吃亏不成?”
以前的经历再不肯提,总归是伤心之事,陶禾如今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自己这一生早就不期待成家了,自然不希望孩子们重蹈覆辙。
这半日的谈话没避着姑娘们,就当是补一次未竟的教导。她们听了那些繁琐的礼仪都觉得头大,陶禾说寻常人家再简,面对这样郑重的大事,也万不是迎亲就完了。若是再往上看,富贵人家、世家贵族、皇家王公,那就更有排场了。
“按照娘子所说,这次写信只是采纳前的询问,那经过那么多道道后,三师姐岂不是一年后才能成婚了?”从萱好奇问道。
“这得看吉日了,若是着急,数月也是有的,”陶禾不禁笑出声,“不过这事哪有着急的,都定下来了,人还能跑了不成?”
从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问出了想了很久的问题:“那娘子,意中人是什么样的?有情又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也是丝寻她们想过的问题。
陶禾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用字,片刻后只是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只记得最初见到他是欢喜的,不见时就日日思念,成亲后才发现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比如呢?”从萱不合时宜地又追问下去,卉娘想拦住她的追问,陶禾只是笑着摇摇头,说自己并不在意,讲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起初呢,他总是来找你,笑嘻嘻地同你说话,时常带些你喜欢的小玩意儿。两家相隔不远,父母知道了这事也不阻拦,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那个时候家里都穷,他的心意就格外珍贵,后来他发达了,有了功名,眼界也高了,便不再喜欢不读诗书的姑娘了。”回忆过往时,陶禾的语气难免有些黯然。
“是读书人?”安水惊呼一声。
“哼,”陶禾嗤笑一声,“别看那些书生白白净净的,实际上心眼子可多了,给你立规矩是一套一套的。你要驳他,他就说老祖宗之言、圣贤之言,鬼知道是真的还是他编的,你要是不读书,忽悠你就是了。”
兰芷听了便问:“那要不是书生呢?”
“碰到武夫也惨啊,那块头大的,根本打不过他,”说着她就看了扫视了一眼姑娘们,“不过你们武功好,应该有还手之地。”
大家一听都面面相觑,不过陶禾都没往深了说,怕吓着小姑娘们。
或许当年的恨太多,她在言辞中把书生从不事劳作到不侍父母都贬了个遍。众姑娘听了半天,只知道书生是做不得丈夫的,有人疑虑,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
“行了,你们年纪还小呢,以后该遇见自然会遇见,就算遇不到也不要去强求。”卉娘和竹眉生于苦寒之地,长于磨砺之间,手中的利刃早就指引着她们将目光投向整片神州大地,自然不会将从未遇见过的情爱放在心上。若是说到关系亲密,再没有比彼此更值得信任的人了,生死托付,那是如知己一般的存在。
不过说这些姑娘们也未必会懂,两代人的经历不同,心境自然不同。卉娘只希望她们能以自己为重,然后继承她和竹眉二人的遗志,至于成家与否,那就不是自己愿意干涉的事了。
颇为欣慰的是,姑娘们都很有心,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托师娘带给逸月师姐,虽说只是贺诗、木剑、陶人一般的玩意儿,但都是她们亲手做的。
“阿寻,你这两个陶人也太细致了吧,”安水坐在丝寻身边看她一笔一划细致雕刻,不觉有些疑惑,“只是这三师姐捏得像,姐夫又没见过,要是不像怎么办呢?”
“这是师姐的翻版啦。”丝寻将两个陶人比对在一起给安水看,安水仔细瞧去,见两人的模子确实是一样,只是装束上有区分。
“确实欸,姐夫的形象是根据三师姐来的,这样两个人都会满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