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此时是在一处隐蔽的石壁后,但随着时辰的变化,人也多了起来。明若遥和莫泱找了时机隐入人群,离开了。
薛予蓁从不甚熟练地给自己画了一道易容符,也没入向上的人群中。
去往竹晏峰的路她走了四年,除去最开始被师姐“捡回去”时心中沉闷难捱,其余时候总是充满着期待和欢乐。说是第二个家有些太过了,但施淼淼的确给了当时的自己一个无忧无虑的避难所。
薛予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不禁升起一道水雾,若是说褚霁远将她从炼狱里拉了出来,那么施淼淼便是一剂治愈噩梦的良药。
竹晏峰近在眼前,薛予蓁看见院落里已经聚集不少人,师父,师兄,几位长老,几位师兄师姐……他们站在一尊棺椁旁,神情皆是悲痛无比。
“师姐……”薛予蓁喃喃道,“我做的对吗?师姐……”
那日的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施淼淼染血的面庞,张合的嘴巴,还有——
呼——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薛予蓁猛地睁开眼睛,但来人修为高她许多,根本来不及躲闪。薛予蓁只觉肩上一阵剧痛,脊背在地上摩擦着,直到撞上一道石柱才堪堪停了下来。
“咳咳——唔嗯!”这一击打得她呛出一口血,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人狠狠地扼住了脖颈。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了一下,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薛予蓁?她不是在地牢中吗?怎么到这来了?”耳边的声音有些失真了,但薛予蓁还是听出来这是浮鸢长老的声音,她握着来人的手臂,拼尽全力地阻止他继续用力,心中却在恶劣地想着,若是今日真的死在了这里,至少要在死前带走浮鸢。
一道陌生的声音道:“这就是薛予蓁?哈哈,好小子,不愧是小姨的好外甥。”
“施亦辰!你做什么,先放开她!”施明尘看清来者的面貌,急道。
薛予蓁心道:这下知道来人是谁了。
施淼淼的那两位双生哥哥的其中一个。
薛予蓁被施亦宸死死扼住脖子,她挣扎着伸手去抓挠他的手。但这位素未蒙面的师兄修为不知比她高多少,力气也大的吓人,那只手就像是铁铸得一般,纹丝不动。
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薛予蓁逐渐没了力气,双眸猩红却死死地盯着施亦宸不放。
就在薛予蓁觉得自己怕不是就要死在这的时候,余光扫到一柄银剑朝着施亦宸袭来。
施亦宸掐着薛予蓁将她重重甩开,自己闪身避开。薛予蓁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被人搂在怀里,她大口大口呼吸着,间歇地咳了几声。眼前落下一片月白色的衣袍,明若遥抱拳跪在她面前,颤声道:“师兄,我以性命担保,薛予蓁绝非是杀害淼淼的凶手!
若是师兄愿意大可以去问询其他弟子,他们都能证明,薛予蓁对师姐绝无伤害之意。倘若有人敢对师姐不利,她只会是第一个拔剑挡刀的人。”
“是啊,师兄!”薛予蓁知道是谁在搂着自己了,莫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好似丝毫不忌惮险些将薛予蓁掐死的凶恶师兄,直言道:“二位师兄出宗门历练许久,对薛予蓁的品行一概不知,只凭着不明所以的证据,就要给她定罪,是否太过草率?”
施亦辰哼笑一声,唤出自己的武器,挥臂一震,“草率?我只知道我的妹妹死的时候只有她在。她既缄口不言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便也只好将她视作是罪魁祸首,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淼淼在黄泉路上不那么孤单。”
他枪尖直指薛予蓁,“今日,必需得有一个了断。”
莫泱咬咬牙,又道:“黄泉路?要是淼淼师姐真在黄泉路上看见了薛予蓁,才会气得不愿意投胎了吧!”
嗖——
一道箭矢落在两人旁边,不远处和施亦辰面貌一样的青年放下手中长弓。比起施亦辰,这位青年更显冷淡,也看上去更好说话,莫泱心中大喜,刚想再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得话也动不了。
青年竟是对着他们放出威压,莫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施以眀对着两人再次举起长弓,毫不犹豫地放出箭矢。
铮——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怀中也没有了重量。莫泱睁开眼一看,薛予蓁手持一柄水蓝色的长剑,破开禁制后生生接下了施以眀的一击。她身形晃了几下,嘴边溢出丝丝红血,以长剑撑地,眼神锐利地看向两人,“两位…师兄,今日是师姐的葬礼,该不必叫她如此不安生的离开吧。”
双生子不语,只交换一个眼神,便同时攻了上来。薛予蓁提剑蓄起灵力,咔嚓一声,她愣住了,顺着声音的来源低头看去——施淼淼挂在她颈间的那颗黑色留映珠许是经不起如此强大的灵力冲击,碎了。
薛予蓁心头涌起一阵酸涩,为什么?为什么留不住?不管是爹爹的玉佩还是师姐的留映珠,为什么一样都留不住!
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只看见她执剑的手缓缓下落,而双生子的攻势即刻就要落到她身上去了。
“予蓁!”明若遥和莫泱失声喊道。
一阵灵力激荡后,被弹开的人却是双生子,只见敛芳华矗立在薛予蓁面前,为她挡下了那两击。
施亦辰看清后大怒,转向施明尘身旁的褚霁远,大声道:“褚霁远!你什么意思?”
“……戴着它替师姐多去些地方逛一逛。”熟悉声音突然响起,还是记忆中那般温和,盛满了笑意。
薛予蓁身体一颤,迷茫地抬起头,“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