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予蓁在铜镜前默不作声地洗着手,听见身后的宋璇关上了房门,她心中一紧,心弦紧绷,却听见后面的人问她。
“薛姑娘,你在旧宅当真没看见什么吗?”
薛予蓁猜不透她要做什么,一边垂眼擦着手,一边回复道:“只草草的看了几眼,便叫人打断了。”
闻言,身后的人不再说话,薛予蓁伸手探到身侧佩剑,慢慢转身。
“铮”两剑相碰,发出尖锐的声音,薛予蓁微微诧异,宋璇看着柔弱无骨的模样,竟然也会些剑术。她此时看起来神色有些阴郁,若是方才薛予蓁拔剑的速度再慢些,那柄剑便抵在她的脖颈边上。宋璇虽是会些剑术,但放在薛予蓁面前来却并不算得了什么,她能感觉到宋璇的力气渐渐变弱。
“宋小姐这是为何?”抓住宋璇想要攻击的空隙,薛予蓁提剑将宋璇的剑挑飞,剑尖直抵她的咽喉。
宋璇这是半分温柔的模样都没有,冷笑一声,“既去了旧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怕不是也是张珏寻来的草包。”她话说完,自己却有些疑惑,“若是如此,子书珹为何会同你一道。”
薛予蓁越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听她提起张珏时语气狠毒,便抓住这个档口,“宋小姐这话,难道平阳城发生的事情同他有关系?”她忍了一下,到底没忍住,“还有,我也不是张珏寻来的,更不是什么草包。”
宋璇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她抬手推开薛予蓁的佩剑,“那这事便是我误会薛姑娘,不过若是长些脑子,昨日我说哪些话之后,你们便应该去旧宅将它翻个底朝天,而不是来张府拿着似是而非的东西试探我。”
这话讲得薛予蓁心底冒起一股无名火,她面色不善地收了剑,哼笑一声,“那也不知是我们先抓住凶手,还是先被凶手抓,”她到底还是年纪小,“宋小姐心中有数为何不自己动手,要等着旁人来救。”她原先还觉得这个姐姐人好心善,寻见与她相关的物件是也是真心实意地为她担忧,却没想到今日见面,宋璇竟是这副模样。
想到这,薛予蓁气得更厉害了,她掏出手绢,摊在宋璇面前,质问道:“若是金珠张府的人皆有,那这绣着你名字的手绢又该如何解释。”
宋璇瞥了一眼,不以为意道:“我宋家虽比不得张家,但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这样的绢子我幼时多得是,今天赏这人一条,明日给那人一个。”她丝毫不将这东西放在心上,“这一张绢子又看得出什么呢?”
“你——”
“薛姑娘年纪小,还是换别人来和我谈吧。”宋璇打断她,“今日算是我招待不周了,他日必会上门赔礼。”她施施然推开房门,“薛姑娘,请。”
游鸿向来寡言少语,在宗门时便不太与人交好,旁人都说他是个只会修行的呆子,但他只是不愿意开口罢了。此时看着神色不虞的薛予蓁,游鸿便是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说不得——怕自己触了这位小师姐的霉头,只得默默地跟在小师姐的身后,随她一道回了落脚的客栈。
到客栈时,旁的同门都还未回来,薛予蓁心中有气,只淡淡和游鸿说了几句话后便回了房间。她心中乱的厉害,来这一趟平阳城,对娘亲身份的疑惑和识人不清的愤怒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坐在桌边时恍惚间还能听见宋璇说她没脑子。薛予蓁兀的就委屈起来了,要是亲人具在或是还在知源宗,何人会这样说她?敢这样说的人,隔天就会被师姐寻上门训斥一顿。她因初入此道,比旁人晚了好些年,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修炼,却还要被人质疑是丹药堆砌的修为——薛予蓁越想越气,抓起佩剑就要出门。
“子书师兄?”门开后却看见的是子书珹正要敲门的手,薛予蓁心中的气愤霎时消了大半,“你同师兄说完了吗?”
子书珹挥挥手示意她进屋说话,“已经向褚师兄说过了,他说近日来并未有药谷的人进渝州的放行令。”
薛予蓁微愣,“那两人是私自来的?”
各洲驻地大宗间有一不成文的规定,要入哪个地方就要哪个地方宗门的放行令。现如今凌河药谷的人无故进了渝州,既没有向知源宗的拜帖,也没有放行令,居心何在简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薛予蓁道:“今日遇见时,听他们说像是在渝州找什么东西?”
子书珹道:“暂且先不说他们二人了,褚师兄已经派了人过来。我们只管处理好平阳城这‘夜半哀嚎’之事便好。”他话锋一转,“说起来,方才碰到游鸿,他说你心情不太好,可还是在想…?”
说到这里,薛予蓁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没想到看起来呆呆的游鸿还会关注这些事情,犹豫了两下,“不是,我同他先前去拜访了那位宋小姐。”那宋小姐三个字叫薛予蓁说得咬牙切齿。
子书珹一听便知道不对,今早还在为宋小姐担忧,不过是半天的时间,态度就转变得如此之大,他展扇给薛予蓁扇风,安抚道:“怎么了,那位宋小姐怎么惹到我们小风筝了?”
薛予蓁一字不漏地将在张府的事情讲给他,“子书师兄,你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