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参加婚礼时浩浩荡荡一车人,回去时只有凄凄惨惨三个人,被扔到动车站就没人管了。
候车室里,张语哈欠不断,钱纸鹞正在全神贯注听英语听力,不经意瞥了他一眼,也被传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漏了一段没听清。
钱纸鹞按下暂停:“你昨晚没睡吗,困成这样?”
“是啊,你们早早去睡了不知道,后来喝到三点多才散场,”张语痛苦地说,“到家后以为可以睡一觉的,结果他们一直在吵!”
艾静看小说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听到这儿,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哇哦!”
因为还在涂药,她和钱纸鹞便没有去污染周向阳的新房,直接在酒店住了,张语倒跟着周向阳回了他的新房。
所以是有多大声啊,吵得人觉都没法睡?艾静和钱纸鹞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一处去了。
艾静自诩阅文无数,太过惊讶的话显得自己很没见识,于是咳嗽一声,淡定地说:“理解理解,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是!”张语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一句多么引人误会的话,手舞足蹈地解释道,“吵架!吵架!”
“不能吧?”钱纸鹞不解,“新婚之夜吵架?”
“就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庄青姐不高兴向阳哥喝那么多酒,她在家干等了一晚上,结果老公回来还带个人回来……太吓人了,我当时躲在卫生间大气不敢喘一个。”
艾静啧啧道:“所以你们没睡啊?”
“还睡什么啊,天一亮就出来了。”张语想想就后怕,“那个家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
“难怪你们一大早来叫我们去吃早餐,我还说你们精力有够旺盛的。”钱纸鹞摇摇头,“哥哥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时候不陪老婆,他后妈还说他结婚后懂事了,懂事个屁啊!”
又突然想起什么:“那我吩咐你拍的哥哥新房的照片呢?”
“就拍了他家的厕所……”张语颤抖着递出手机,“你要看吗?”
“滚!”钱纸鹞吐血,“厕所有什么好看的!”
艾静问:“你拍他新房干嘛?”
“拍给我妈看啊,”钱纸鹞替赵清澜感到遗憾,“她都没有去过自己儿子的家。”
离他们下车还有一站的时候,钱纸鹞刚要打电话给赵清澜,让她派钟庭金来车站接他们,猛然想起赵清澜已经和钟庭金分手了,这让她在排队打车时都觉得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就连空气都是令人愉悦的味道!
钱纸鹞其实不恨钟庭金,她恨的是她妈妈出轨的对象,恨到无时无刻不在祈祷他能马上死掉,恨到她觉得自己面目全非。不过好在,今后她再也不用见到那个证明她背叛了爸爸、让她万分痛苦的人了。
小车飞跃跨海大桥,放下车窗,夏日微咸的海风吹起钱纸鹞的长发,经年累月的痛啊恨啊,竟都被这风给吹散,这一刻她的心也轻盈了起来,万顷天光洒在身上,她想,她终于解脱了。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钱纸鹞家那棵广玉兰的树顶,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车上三人同时瞪大了双眼,惊叫起来:“诶?”
“停车停车停车!!”
“啊啊啊啊——”
轰——
那棵自房子建成后便栽在院子里的广玉兰被拦腰锯断,出租车紧急刹车,堪堪停在轰然倒地的树冠前。
一辆小卡车停在她家门口,有工人在把树往车上搬,钱纸鹞甩上车门冲上去:“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砍树了!”
“哎?你们回来啦?”赵清澜站在院子里指挥,“站开站开,别妨碍他们干活。”
“你砍的树?”钱纸鹞难以置信,怒道,“你砍树做什么!”
固定好树干,工人开着车走了,赵清澜说:“我这不是想着最近太倒霉了,把家里的格局改一改,转转运。”
“你砍了这棵树就能转运了?”
钱纸鹞崩溃了,这是钱梦山种的树,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出门参加了个婚礼,亏她还心心念念着多拍些哥哥的照片回来给赵清澜看,赵清澜倒好,问都不问她一句就把她爸爸的树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