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正堂的供奉殿,那里都是他们的牌位,我们三个都要去上柱香。”舟若出声道。她则又领先一步,走在前面。澹楚斟酌下,也朝外跨步。
程阙远反应过来了,自己也被掺和进了这场因果里。他矜持地小步跟上,侧耳说:“那这铃算是解开了?”
“不算是。”澹楚先是愣了,随后苦笑道,“被拉进来的人和神很多,但你我挂着的铃算是解了。”
供奉殿内。
山因云不愧为曾经的大寺庙,香火鼎盛,神佛的塑像列在两侧,多是双手合拢祈祷的姿势,也有不对劲的,比如张牙舞爪的,又或是跪趴在地上,单就一双眼瞪着人的。
但这些都不是那么让人在意,唯一让人在意的是,台上供奉的牌位上没有一位刻着神佛的名讳赐号,更为巧妙的是,那些牌位有些东拼西凑,名字也歪歪斜斜。
舟若面色平静道:“有些我是在他们家人塑的墓碑上找到的名字,但似乎世人对他们很是憎恶,连名字都被涂抹了很多,只能勉强拼凑出来。”
程阙远低头作了一揖,他咽下了苦涩,手执供奉的香烛,刚放上三支,他忍不住想问哪里有火,转眼三支香烛上,烛芯都被添上了火焰。
“哎?”
此后一派安静。
澹楚和舟若都恭敬地上了三炷香,不知是不是错觉,所有香烛都成功点上的瞬间,那些牌位上的裂纹都在不断消融。
拟月盘上的画面重现,是供奉殿内,二位门派的弟子和一位上神,在对着一众的牌位上香。
人影重叠在上面,不过几秒钟后,又灭了。
「怎么回事?上三宗的器物质量这么差了?」
「等下,会不会是师弟他们遇难了。毕竟这秘境里怎么会扯到敕都。」
交头的弟子们脸色不太好,面容青白的,现场还真有一位来自敕都的神君,还在高台上坐着。
龙环山的宗主李百尺微微对苍云表示歉意,虽说修仙看不出多少年岁差距,可毕竟还没入神。他的双鬓上多多少少都花白了,声音略带苍老,琢磨着提点下身侧专注的亲传:“小鲤,你觉得这位澹姓弟子,能否在这一届拿得头筹。”
周音鲤握着堕月鞭,遇到强劲的对手,她反倒没有那么忧愁,平静道:“有可能,他符修和剑修都修炼得很好,在这秘境当中程阙远反而衬托了他。”
“那你接下来可要安心练习?”李百尺算是找到一个点子来督促她练功了。
“…我觉得,什么都能大于天,但是练功不行。”
周音鲤一口驳绝了下定决心苦练的建议,甚至觉得,站在高台上被人万众瞩目也好累,
看着她明明还年轻的面庞上,浮现出疲劳的神态,李百尺又觉得龙环山似乎也无药可救了。
龙环山地处皇都附近,热闹喧嚣,常年进皇城的商人都喜欢在龙环山脚下祈福,然后再捐点银钱。久而久之,他们龙环山的弟子也不需要练功除妖赚钱了,只需要躺在床榻上,都能有天降的银子。
李百尺苦涩摇了摇头,突然想和众长老商量一下,把龙环山腾个地儿。
***
春光扯在正中央的圆地上,恍若镜子破碎的声音应起,程阙远的欢言由远及近,宗门饲养的鸾凤飞向四面的青山,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刚开始,还是天色休明,但不同的是,他们平安回来了。
此路虽崎岖,纵使尽头也是艰难不安,所幸的是,一切皆安,诸事顺遂。
他们的视线穿过围栏,澹楚的靴子已经从虚空中踏了出来,而后就是笑意盈盈的目光,那笑纯真又像是刻意,很像是在报平安。
诉青避开与他视线交汇,只是稍微低了低眼。
澹楚眼眸的笑意僵住了,他慢慢也同样移开目光,这时候他的笑又像是天雨初霁后再次逢暴雨。
?他这是怎么了。
程阙远悄悄挨近说:“神君,你的身份可要说出来?”
方才在秘境快要破碎的时候,他担心又出什么慌乱子,便手腕一翻,在支离破碎的山因云中设了一道结界,寺庙的建筑物都倒塌下来,每砸向结界一下,上面都会呈现出一种符文。
程阙远见多识广的点就在于符文,他专精卦象,只是单单无意看到,就明白了这符文来自何处。
来自敕都的神仙,来自那位只活在传闻里的灵徵上神。
澹楚意义不明地眨了眨眼,像极了春风不解意,徒有寒霜。
他情绪不佳道:“随意。”
一阵战栗的杀机,传遍全身。程阙远又当众开始卜卦起来,他也不得不庆幸,原来卦象这么有用。
伏中宗的弟子:“。”
卦象学疯了?
???
这卦象卜得很快,或许是因为他害怕极了。
此所显示的卦象,说出来上神为大凶,不说出来他为凶。
程阙远颤抖着手,又把卦象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