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秒,他就猛地转过头,双眸乌沉沉得黑,像是后知后觉般才闻到空气里那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素,是幽雅槐花。
但不是腺体里散发的,而是由血液里散出,消融在空气。
他迈着长腿朝简蔚的身影追去,他此刻已经对这抹味道起了生理反应,发热鼓噪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抓住那个人绝不可以让他跑掉”。
沉行川仅凭alpha基因里的本能如头捕猎的黑豹朝那抹清瘦凶猛扑去,带着王者的威严一击必中。
简蔚根本没有跑出多远,他逃无可逃,被三两步就窜过来的沉行川从背后抱住,那两条手臂像钢铁般紧紧缠绕着他,背后的人像是一座山压着他。
他顿时浑身一僵,吓得几乎尖叫起来,随后颤巍巍发抖,嗓子里艰难挤出几个字:“救命……救命……”
alpha的易感期一般是一年出现两到三次,但自从五年前那场酒后意外,沉行川的易感期就开始发作频繁。
甚至是一个月内出现两次。
alpha的易感期轻则只是身体发热,重则失去理智狂性大发。
沉行川起初对自己来势反常的易感期没当回事,照例打打抑制剂按压体内不寻常的发热,但月中来过一次,紧邻月末又来,并且症状愈加严重。
他开始渴望着什么。
沉行川母亲江荣月先发现了儿子异常,找了医生诊断后,确定是沉行川体内信息素分泌紊乱导致易感期频繁不规律。
这种情况可大可小。
轻一点吃点药也就调理好了,但也有严重的在易感期内咬死自己的omega。
也是这个时候,江荣月才知晓自己儿子标记过一个omega。
在沉行川又一次进入易感期时,且这次沉行川已经进入没有人性无法交流六亲不认野蛮暴力的癫狂状态。
江荣月无奈下喊来乐雁,让乐雁隔着房门释放信息素安抚沉行川,然后让医生有机会进去打针。
乐雁有些犹豫,他知道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安抚过后呢?是标记。
不论是临时还是永久,都代表着他要和沉行川绑定。
可他只当沉行川是兄长,是家人。
乐雁看着眼神殷切的江荣月,心一横,咬咬牙应了。大不了后面跟沉行川解释清楚。
乐雁取下自己的抑制颈环,沉行川情况不乐观,他还不能进去,只先在门口慢慢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结果病房里的人更加不可控了,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撞击着门。
沉东焦急地摸着脑袋:“怎么回事?怎么不管用?”
江荣月脸上也是难得慌乱:“是啊,雁雁,你的信息素……”
一个可能性忽然出现在江荣月脑中。
她儿子标记过其他omega,并且在易感期中排斥其他omega气味。
江荣月愣了,沉东也跟着愣。
乐雁已经把颈环戴好迷惘又担忧地看着他们,同时也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那段时日沉行川一直昏昏沉沉,他被锁在一间四面全白的单人病房,初期会狂躁地砸东西,床头柜,椅子,花瓶,病床,铁架子,房门,视线所及之处都免不了遭殃。
他急切地要找寻一个人,但是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不,不,是外面那些人根本不让他找,这里没有那抹花香,全是陌生气味!
不仅如此,还有股omega信息素在试图入侵他的大脑,很熟悉,他闻到过。
但不是他,不是那个人。
于是沉行川更加生气,被惹怒般,冲到关着他的那扇厚实的大门拼命捶打撞击,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像是如果不遵循他的命令他就要撕毁一切。
但无人听到他的心声。他是一头无力无助的困兽。
慢慢的,他疲累了,安静地靠在门板上坐在地上,赤红的眼眶泛着湿润,他嘴里喃喃。
你在哪,你在哪,我为什么见不到你,你怎么不来见我,我难受……
他在等他亲吻过拥抱过的omega出现,但等到晚上,进来的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医生以为沉行川冷静了些,于是进来给他打针,没想到挨了几拳,鼻青脸肿的他带着力大无穷的护士迅速制服沉行川将他用束缚带束在床上。
护士力大无穷,易感期中的特级alpha更是拥有洪荒之力,再加上此刻被omega抛弃的愤怒委屈更让他火上加火,他在床上跟条被困的鲨鱼似地乱扭乱弹,脆弱的病床都被他带得在屋子里转了半个圈,嘎吱嘎吱一片兵荒马乱。
后面几天沉行川都是这么过来的,强效抑制剂打了一阵又一阵,才让沉行川恢复理智。
后来沉行川为了避免自己再出现这种不可控状况,都会在预感易感期来临的时刻提前用上强效抑制剂。
强效抑制剂副作用极大,会让alpha体内压制的信息素无法发泄,久而久之就会积攒成灾,总有一天会爆发反噬,后果无法预料。
这次简蔚的血,就是引发沉行川被迫进入易感期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