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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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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近郊的初春,不像申城那样潮冷阴湿。二月末的阳光总是有些冷淡的亮,在黄白色石墙的街区缝隙间穿过,落在谢丞礼轮椅扶手上的时候,有种时空交错的错觉。

温尔跟着他进门。

老宅的门比一般住宅重些,黄铜把手冰凉,门缝刚打开,一股陈旧木料混着清洁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先是顿了一下,然后低声问:“能进去吗?”

谢丞礼点点头:“地面处理过,你当心,别摔倒。”

温尔跟着他跨过被处理成斜坡的门槛,脚步轻缓。

天色已经渐暗,出院当天傍晚,江屿安排了车和司机送两人来到谢丞礼在巴黎十六区购置的别墅。

江屿早先带人把床具,换洗衣物与部分药物用品送进来,别墅本身是谢丞礼出院前几日安排购置的,一层地面已装上坡道和旋转式升降平台装置挂在楼梯上,浴室、卧室门洞也拓宽了。房间布局沿袭法式老宅的格局,有些隔间稍显逼仄,但胜在安静,周围除了零星几户居民,没有任何旅客或街边店铺。

“你先随便看。”谢丞礼语气柔缓,“以后要住的话,你先习惯。”

温尔点点头。

她没有立刻走远,只是呆在谢丞礼身边缓慢环顾四周。

玄关铺着原木拼接地板,颜色偏深,左侧嵌着一组内嵌式衣柜,一半空着。她盯着那块空位看了几秒,才转头:“是留给我的吗?”

谢丞礼轻声:“嗯。过两天去逛街?”

温尔没说话,用沉默拒绝谢丞礼的提议。低头替他收起外套,指尖碰到他衬衣领口,手顿了顿,才把那点褶皱顺平。

她安静下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的呼吸声和楼上传来的管道声。

一楼卧室在右侧,是原来客厅隔出的空间。

地面平整,床沿低矮,方便转移。床边靠墙的位置铺了一段浅灰色软垫,便于轮椅停靠和照护转身。靠近壁炉的一隅有张双人长沙发,茶几边角装了防撞包,灯光也换成了更柔和的暖黄色。

温尔在门口站了会儿。

她没进去,垂眼看着地面,努力地适应新环境带来的压迫感,在等身体自动发出某种逃走或靠近的反应。

谢丞礼注意到她迟疑,没催,轻声说:“先坐会儿?晚上想吃什么?”

她没动。

过了几秒,她自己走进去,在床边的沙发前缓缓坐下。

“没想好。”

谢丞礼转动轮椅靠近她。

他坐在她身侧,靠得不远不近,牵住温尔的手,上下摩挲着温尔的手背,感受她偏低的体温,眉头微皱。

温尔开口了:“这里是你选的吗?”

“你之前没给我讲过,我还以为我们会回酒店。”她声音很轻,“但……这里像你喜欢的那种。”她指了指窗台:“老房子,壁炉,不太亮。”

谢丞礼微微侧头:“你喜欢吗?”

温尔点头:“喜欢的。”她顿了顿,“周围环境也好。”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也不吵。”

谢丞礼笑了:“你喜欢不吵的地方。”

温尔没有反驳。

她站起来,走到壁炉边,指尖轻触那层被打理得发亮的黑漆台面,然后绕过壁炉,走到落地窗边。

玻璃有些旧,视野却开阔。能看见邻居家的常青灌木,也能听到远处偶尔驶过的车声。她抬手推开窗,小半个身子探出去呼吸了一口。

“风不冷。”她回头说,“不过味道不一样。”

谢丞礼:“像哪?”

“像……”她想了下,“小时候你出国比赛回来,衣服上的味道。”

谢丞礼低声,垂头笑了:“那会儿我总穿你妈送的衣服,杨阿姨总把我跟温辞打扮得像双胞胎。”

温尔走回他身边。

她弯下腰,看着谢丞礼漆黑的瞳仁:“你累吗?”

谢丞礼本想说“不累”,但看到她的神情,又改了口:“有点。”

温尔看着他,确认他没有隐瞒。

然后她走去厨房,找了瓶水,回来时直接坐在了他的腿边地毯上。

“我也有点。”她低声说,“但是……我不想睡。”

谢丞礼弯腰,把水接过来拧开再递给她:“为什么?”

温尔望着窗外:“我怕醒来会换地方。”

“之前在病房也怕,”她顿了一下,“怕一醒来你就不在。”

谢丞礼没动。

他伸手捏了捏温尔的耳垂,撑着链接轮椅踏板的杆子弯腰,缓慢低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发顶。

“我不走。”

温尔闭着眼,靠在他膝上,感受谢丞礼带给她的温度。

一阵寂静后,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房子?”

谢丞礼回答:“你说,等你工作结束,要一起在这里玩,一起去你大学爱逛的公园那时候。”

温尔抬头看他。

“我当时……”她没说完。

谢丞礼轻声:“你当时只是随便说说。”

“我知道,但我很期待。”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所以我就想着,总要想办法把你说过的话都实现。”

温尔盯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她忽然伸手,把他的手从膝盖处牵下来,握紧。

“我其实,感觉自己快好了。”

谢丞礼点头。

“我知道。”

他低声:“我的尔尔总能成功克服一切。”

静谧的蓝调时刻,让这栋房子变得惬意舒适。

温尔抿了一下唇,片刻后忽然轻声说:“我们以后……住这里也可以。”

谢丞礼看着她,眼底缓慢收拢一层极轻的柔光。

只是轻声回了一句:“你想在哪,咱们就住哪。”

为了氛围,谢丞礼坐在壁炉边折腾着仅是装饰性的壁炉里塞进去的电子屏灯光。

橙色灯光偶尔闪动一下,又静静地收回去,把整间屋子染成微黄的暖调。电子屏偶尔还会发出木头燃烧时发出轻轻的“啪嗒”声做白噪音,和窗外偶尔一两声风吹树枝的响响重叠着,不急不躁,就像这栋老别墅本来的呼吸。

谢丞礼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

腿上搭着一条柔薄的羊毛毯,手边放着一杯温水。他没看书,也没打开电视,只是安静地坐着,视线偶尔掠向不远处那道通向卧室的门。

温尔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半小时前轻声说了句“我想洗个澡”,然后自己把门带上。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很轻,走进浴室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留下一道温润的玫瑰味,还飘在空气中没散。

谢丞礼没动。

他知道她在尽力。

尽力适应新环境,尽力独自行动,也尽力不让他担心。可他不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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