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愈发大,没关紧的窗户“咔咔”作响,连竹叶都被吹落几片落在脚边。
叶无忧拳头微微攥紧,紧盯着莲椿九,不可置信地问:“曝尸荒野?如何解释?”莲椿九低头沉默着,冷哼一声,说道:“是,我烧了她的东西,包括她。”
叶无忧眼皮跳着,说道:“你……”莲椿九打断道:“有何不妥?当初长得有几分姿色,我才勉强带她回来,不然早饿死在街头了,父母都不要她,我又好吃好穿的给她供着,她为我挣钱,那是应当的。”
南山微不可查地笑了,说道:“莲姑娘,你这是说完了?”莲椿九没有搭话,南山眼神瞄向她身后,说:“正好她也来了。”
莲椿九时间身子一僵,一股寒冷从脚底涌上来,不敢回头。
菁玉大惊失色,脸色惨白,边喊边跑回房间:“是茹娘子……我错了!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门被重重关上。
南山无奈叹气,说道:“看她作何选择。”叶无忧退后,与莲椿九拉开距离。
莲椿九感觉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处,她的呼吸变得沉重,空气一片寂静,良久,她僵硬地转过头。
“啊——”
惊起窗外的孤鸟飞走了。
她看见茹娘子那被烧毁的面容,破旧的戏服还在空中飘着,连忙踉跄着后退,茹娘子想张开嘴说话,但被针线拉扯着。
南山把叶无忧牵在她身边,说道:“莲姑娘,你难道就不曾说些什么吗?”她随后又转头对叶无忧说:“叶姑娘,请取来纸,可以吗?”
叶无忧点点头,转身去拿。
南山还是走去茹娘子面前,挡在两人中间,说道:“茹姑娘,你若想说,会写,便写在纸上,你放心,我会让京中人都知道你的冤屈。”
叶无忧找来纸笔,递给她,说道:“茹姑娘,在这。”茹娘子苍白的手渗出血,看着莲椿九,最后才用血写下。
字迹在纸上浮现。
——班主,你何曾后悔过?
茹娘子把这一直举在莲椿九的面前,莲椿九往后退了退,茹娘子脸上露出不解和生气,又在纸上写下。
——为什么?你不是要把戏楼里的姑娘照顾好的吗?
莲椿九咬着唇,随后说出:“都是世道所迫,我又能如何?我才不后悔,茹娘子,我戏楼里那么多姑娘,用一条命换得许多生,都是无奈之举呀。”
茹娘子手停顿在半空,莲椿九看出她要问什么,一摆手,说道:“菁玉是我第一个带来的姑娘,自是要疼爱些的,哪成想你会这样呀?”
她咽了咽口水,看着茹娘子,继续说道:“哎呦,好姑娘诶,我帮你带回来,你也理应帮我赚钱,当时戏楼都那副模样……”她摇摇头,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好姑娘,这也是命啊。”
茹娘子紧皱着眉,脸更显扭曲,手攥紧了,又松开。
莲椿九又说:“别怪我无情,烧了便烧了,这可不兴给你立碑呀,毕竟你自缢死了,我的戏楼也算彻底完蛋了。”
茹娘子紧攥着戏服,都撕下来一块,没有动作,就那么站着。
叶无忧思考片刻,推测着说:“茹姑娘,你本无意伤人吗?”茹娘子良久才轻轻点头,南山趁机抛出她的话:“茹姑娘,我们能还你清白,此间事了,便去投胎吧,下辈子去个好人家吧,别再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茹娘子虽看不清面容,但那道视线仍然灼热,她郑重地点头。
见此,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最先听到的是脚步声,南山对着莲椿九说道:“听见了吧,莲姑娘,在此之后,请将当年是一一向京城中人说出,若不做……怕是之后会遭报应的,况且,你若不说,我们未尝不可说出。”
她的语气轻柔,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审视与压迫。
莲椿九看着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最后说道:“知道了,客官。”她一只手抱着另一只胳膊。
起身便去菁玉那,两人的视线跟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