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忙碌了一天,做了许多锅巴、饭团和面饼。这知府大人家的粮食就没有不好的,都是精细粮,做出来的饭香的不行。香柳她们怕被路过的流民看见,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锅做饭。
几个孩子也被叮嘱了不能乱跑,被这里最大的孩子陈大胆家的儿子,十一岁的大头带着,一人一手拿着一块锅巴啃的正香,笑嘻嘻的在一旁打闹。
几个老太太带着儿媳妇凑在一起按照香柳的要求缝了几个包袱,将分好的饭团和锅巴放在里面,又额外放了些未做的粮食,还有一葫芦的水。
还真有简易求生包的样子,香柳边将自己的包袱挎在身上边想。有了这个包袱,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也多了份生的保障,就算走散了也不怕没吃的。
他们又在破庙休息了一晚上,中间也来了几波人,互相通了消息也没再多谈,彼此防备着,他们也没再多逗留,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虽然他们这伙人青壮年少,但是走的可不慢,而且还有个驴车,除了拉行李,边上也能坐人,一般都是给老人和孩子坐。
林阿奶,林里正的老娘,陈大胆家的老娘还有豆腐李家的老娘带着几个孩子轮流坐车,可别小瞧了这几个老太太,就是林里正家八十多岁的老娘都能跟着走一段路。
成溪,香棉,还有豆腐里家的两个女儿豆芽豆苗,加上陈大胆的儿子大头和里正的孙子狗蛋,都挤挤巴巴的坐在粮食上,里正家孙女丫儿太小,被阿奶抱在怀里。
不过几个孩子和老太太也是轮流坐车的,要不拉车的驴拉不动就耍脾气不走。所以大家体力好的时候就走一会,体力不好的时候也有地方休息。一路下来,一行人的速度并不慢。
就这样又走了两天,香柳一行人绕远路绕开了衢州府,路上偶尔也能碰见从衢州府逃出来的人,听说衢州府被一群土匪给占了,不想死的要么就加入了他们,要么就老老实实的交出东西才能留下一条命,但是交了东西也都被赶了出来。没有准备的人能带的东西都不多,有一些人还有亲戚,因为实在走投无路了,所以打算去投奔亲戚找条活路。
“也不知道宁州府的情况怎么样?”林小叔在旁边感叹了一句。
如今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和大家一起走完全没有问题,不再是负担,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你们说大将军和朝廷谁能赢?”林里正的儿子林良也忍不住问。
“这可说不准,不过如今才一个多月,大将军就连拿好几座城池,都快打到衢州府了。”赵文堂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也不禁猜测如今的朝廷是不是要完了,一帮酒囊饭袋没有一个能顶事的。
不过这狗屁的朝廷各种税收的名目层出不穷,而且越来越高,根本不管老百姓死活。大家只盼着大将军如果赢了能是个好皇帝,让老百姓喘口气,有个活路。老百姓才不管上面坐的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他们就认。
香柳听着大家聊天也没插话,主要是太累了,全靠意志力在坚持。今儿个都走了一上午了还没休息,双腿就和灌了铅一样,酸痛的抬不起来。一个没留神差点被土块绊倒,还好沈回眼疾手快,一把给拽住了。
“要不要骑一会儿马?”沈回扶住她也没把手收回来,让她借着他的力能轻松点。
如今逃亡的路上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早就没人在意男女大防的问题,而且老百姓本也不像大户人家那么讲究,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一家人可能就那么一间屋子,谁家不是挤在一起。
“那你能给我牵马吗?”实在是这马太高大了,有时候还不听话。香柳不会骑真的怵得慌,万一被甩下来怎么办,岂不是雪上加霜。
沈回难得看她这害怕的样子,想笑又怕惹了人生气,低着头靠近香柳,清扬的声音一字一句响在耳边,“小的遵命。”
虽然没有笑出声,但眼底的笑意却掩盖不住,从眼角泄露了出来。插科打诨的同时却透着一股子纵容。
香柳被他这句话逗笑,逃荒路上难得的好心情,瞥了他一眼矜持的说:“那就有劳您了。”笑着率先向马儿走去。
边走边不经意回想起两人最初认识的时间,那时候他看着倒不像走镖的,倒像被大家教养出来的,举止有礼,说话沉稳有力,胸有成竹,现在相处久了本性暴露的越来越多,倒是比最开始的时候更像个少年了。
沈舟坐在马上看着香柳姐走过来,他刚才看见大哥扶着香柳姐,猜测是她走不动了,就提前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站在一旁。
香柳走到马跟前才想起自己还不会上马,想要让沈舟扶她一下,可是沈舟身量不够,牵着马没办法扶人。
香柳自己拽着马鞍尝试,踩着马蹬还不够,一时不知道如何转身跨上去,僵持在那里。斜下方伸出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扶着她的腰推了一把,香柳顺势借力跨了上去。
“谢谢。”她对沈回笑了一下。
“不用谢。”沈回确实如此想,他不太喜欢她和他说谢谢,好像两个人和刚认识一样生疏。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旁边护着她调整坐姿。看她坐好扶好马鞍才从弟弟手里接过缰绳,牵着马赶上前面的大部队。
自那晚暴雨后这两天又下了两场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凉,深秋的风如今已经能让人感受到凉意了,每个人身上都加了件衣服。
但是身边的人好像不知道冷,还是穿着单衣,香柳从上方望着下面的人想。感受到她的目光,沈回转过头来看向她,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香柳收回心思,转而和他聊起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