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饭盒散落在地,我身上沾湿了地板上粘稠浓郁的血液,我睁大了眼望向趴在地上似乎毫无声息的丹羽哥,瞳孔骤缩,无言的恐惧蔓延全身,
我好像说不出话来,除了丹羽哥的名字我什么也喊不出来,
怎,怎么会呢…?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都好好的…丹羽哥明明一直以来都好好的,为什么会?怎么可能突然就…?!
我满脸无措,想要伸手碰碰丹羽哥,但手里只碰到一片深色的湿润,
我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像这样直面至亲好友的死亡,只能怔怔地一片空茫,连眼泪都掉不出来,只是胃里翻滚,甚至忍不住想要呕吐。
下颌骨被一根手指抬起,我睁开模糊的视线,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或者说我根本就看不见脸,这是被鸦嘴面具遮住半张脸的男人,只露出浅色的头发和流畅的下颌线。
这是和埃舍尔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不,那双隐隐能透过面具看到的眸子与埃舍尔眼里对我的审视和轻蔑淡漠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埃舍尔…埃舍尔,
心中衍生出说不出的悔意,
原来看见他时候的不适,不是错觉吗?
“虽然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又是怎么接近那个人偶的。”男人开口:“你也是降临者?”
...降临者...?
“但是我观察了这么久,你毫无亮点,简直无趣极了。”
“真是没意思啊。”
男人遗憾摇头,
“不过你最后的用处,唔...”男人沉吟半刻,掰开我的嘴,强迫着往我嘴里塞了一颗东西,
“那就让你有幸第一个试试,祟神力量聚合出来的东西吧。”
*
疼,全身都疼。
五脏六腑都好像是刀在绞,像是有一股力量不停的在体内横冲直撞,
就像是一场酷刑,愤恨、暴戾,种种来自祟神的不像气息冲撞着我的脑海,甚至好像骨头也一段一段碎掉重组...
最后我的身体像是失去所有机能了般变得麻木,最终再也坚持不住,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好像沉沉浮浮昏昏沉沉地向上飘去,
我模糊感觉到“埃舍尔”好像对别人说了什么,感觉到纱织姐心疼地将我背会我家去,感觉到...很多很多但我又再记不清的东西。
宝...什么时候回来呀...
好想,好想...
想一起...去旅行啊...
想...抱抱...
想…见你…
*
感受到少年的气息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又好像只有几刻...
与少年的气息相近的时刻,我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睁眼的一瞬间,我看见的是…少年竭尽全力在抵抗着什么的样子,那股不详的力量…是祟神的污秽?
我在少年面前,但少年看不见我。
我没多想,在那股力量爆发的一瞬间我撑起全部精神想要挡在少年身前,同时,少年手里的那个装置里有什么,感应到危险的那一瞬间发出带着无尽温暖的光,
将我和少年笼罩在这保护里…
是…丹羽哥…
因为这层保护,我原本疲惫不堪的“精神力”似乎恢复了好多,但少年的手…
“…宝!”
我再也没忍住,就算他此时看不见我,凭借着本能,我心疼地想要抚上他的手,却又怕碰到他疼,而无从下手,
我难过到连灵魂都在发着抖。
怎么会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十指尽断的手,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害。
好疼啊…
我无措地围着少年转圈圈,迫切地想要他好起来,
我连碰都碰不到他,身体直接就穿过去了,
但是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抽离出来,然后萦绕在少年的伤口上,似乎在愈合什么。
意识越来越沉,我再次恢复些许意识的时候,看见少年正不可置信满眼担忧地望着我,
我们好像…好久没有见啦?
这具身躯像是关着我让我痛苦不堪的牢笼,感觉呆在里面灵魂都要撕裂,但我看着我的少年,试图努力地勾出一个笑容,
不想看他露出这样担心,这样难过的表情,
我伸出手,眸子里生出渴望,我想要抱抱他。
抱抱这个勇敢的,善良的,踏着一身风雨归来的少年,
我知道我撑不住了,
这样好的少年,我想要他快乐,我想要他过着自由而又幸福的生活,
但是啊,但是,
我拼尽全力想要抬起手,想要抱抱他,
想要汲取着我最后祈盼的少年的温暖,
却连最后的动作都没能做到。
最后一点东西彻底崩塌,我失去了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