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以血狱的手段,那些穷凶极恶的狂徒,哪一个不是身负绝技,不借助江湖高手之力,仅凭朝廷这些寻常将士,如何低档得住?哪里想到,血狱在这一战中元气大伤,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宋进,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将这一干狂徒,全部吊死。
如今的武林中人,对宋进颇为忌惮,部分原因也出自五年前那场厮杀。
至于血手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血手令一出,只怕整个血狱要倾巢而出。
“吉吉此刻身边的人手?”阿重出声问道。
“陛下放心,整个清心楼都在白衣卫的掌控中,林雕和游隼都在。”申老应声道。
阿重重新落座,神情又恢复原来的心平气和,说的话却让宋进心一提,差点屈膝跪下。
“这一次,便让朕亲自会一会血狱,看看传说中一出手便血流成河的血狱到底有几分本事。”阿重淡声道。
“陛下”宋进脸色一变,“万莫冒险,那些茹毛饮血的魔头,岂能脏了陛下的手。”
申老不语,他下垂的双眸却闪过嗜血又兴奋的光芒。宋进这个小天真,他以为陛下跟他一样扛把刀都费劲?
赏兽宴那些日子,正是陛下音讯全无的日子。前些日子他与沈礼文聚了一回,两人意见相同,陛下身上那种坚不可摧,锐不可当的光芒已经尽皆收敛,只怕修为已有新的突破。想想真是令人期待,那些人,能死在陛下的手中,是他们这辈子最最荣光的时刻。
阿重看了宋进一眼,笑道,“血狱众魔游荡人间已久,朕出手,是功德无量的事。”
阿重转头看向申老,道,“你方才可是在金家那个丫头和小子的身上下了食骨蛆?”
申老躬身,“正是,那两人出言不逊,冲撞了陛下,该罚。”
“正好,”阿重凝眸道,“听吉吉爹娘所言,吉吉身上的封灵针,流星门脱不开干系。你的秘法与虫怵虽不同宗,却是同源,若要解开你的食骨蛆,势必要用上虫怵一族的门道。你去帮朕看看,流星门到底有谁精通此道。”阿重声音低沉,“天骥之墓解开吉吉的封灵针后,我会陪她回一趟流星门。”
“是,陛下。”申老对阿重的话从来不会质疑,“只是陛下这边的人手?”
“吉吉身边没有女婢也不方便,你传讯过去,把柳叶叫来。”阿重淡淡地道。
申老却是身形一肃,柳叶,确实比他适合,除了柳叶可以贴身照顾金小姐,再者,以暴易暴,血狱那些所谓的杀手,应该好好跟这位魔头嫡系学一学,什么叫做手段。
金吉吉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眠,只觉得体内几处地方隐隐有些酸痛。
她还道是前几日的剑舞,因着太久没有活筋动骨,是以全身上下有些酸疼,可久坐之下,整个人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心跳加速,手脚竟然觉得渐渐无力。
金吉吉撑着床艰难地站起身来,想要喊话,却发现自己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身子不由一歪,砰地一声,倒地昏迷。
门外的两名所谓马夫,林雕和游隼一直关注房内的动静,两人互看一眼,没有丝毫迟疑,开门而入,见到金吉吉倒在地上,两人简直吓得魂魄欲飞,游隼几乎闪身而出,“我去通知陛下,你莫要乱动。”
林雕将手指凑近吉吉鼻子处,这一惊非同小可,吉吉的呼吸竟然已经微不可闻。
“陛下,金小姐晕到了。”游隼话音刚落,身边一道疾风而过,阿重已然消失在屋内。
申老疾步跟上,可怜的宋进,生平第一次招呼了两名白衣卫,让他们二人扛着他运足轻功赶去。
阿重将吉吉抱起,看着她摔红的脸颊,全身生机泛散的模样,心下一疼,手掌按在她的胸口处,掌心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涌进金吉吉的体内,直到申老赶到,金吉吉口中轻轻嘤咛一声,阿重的额头已经盖上一层薄汗。
申老掏出一条灰色薄绢,搁于吉吉脉上,细细听了会,看着阿重,轻声问道,“陛下可有与金小姐。”话音一顿。
“并无。”阿重的脸上不显任何尴尬,“封灵针还在她体内,更何况朕并未给她名份,如何会欺辱于她。情之所至,自然有些亲昵之举,也是点到即止,未曾累着她。她睡着的时候,朕亦会用内力为她疏导气息。”
申老沉吟片刻,抬头看向阿重,眼中多了几分敬慕之情,声音却有些犹豫,“陛下可是已经达到。”话音又是一顿。
阿重没有迟疑,意简言赅,“是!”
申老深吸一口气,声音因兴奋而微微有些颤抖,“陛下不可再给金小姐输送内力。陛下的内力精纯至极,金小姐体内的封灵针对此最为敏感,此番内力的输送,不但不能为金小姐疗伤,反倒刺激了封灵针。”
“竟有此事!”阿重眼中闪过一抹惊色,看着怀中的吉吉,脸上懊恼之色骤现。
“陛下无需过于忧心。”申老道,“金小姐暂无生命之忧,只需尽快到回魂池将封灵针逼出,陛下这些时日留在金小姐身上的内力对她接下来习武大有裨益。”
“让柳叶明日务必赶到,朕要全速赶往姑苏城。”阿重沉声道,“只有把吉吉体内的针逼出,朕才能无后顾之忧。”最后四个字,冰寒彻骨,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