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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七日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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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脖子怎么冒出来个月亮印记?”李琥也注意到了。

尚知予递给她一面铜镜,铜镜的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镜面微微泛黄,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她的手指轻轻抚上脖颈,指尖触碰到那处刺青——两寸长的血色弯月,仿佛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又像是从血脉深处自然生长而出。弯月的轮廓并不完美,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裂,又像是某种古老符文的变形。刺青的颜色并非普通的红,而是带着一丝暗沉的紫,仿佛血液凝固后的痕迹,诡诞如蝎。

她伸手去拂,却怎么擦也擦不掉,刺青反而更渗入脖处深处了,似乎与自己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东西?!”她有些焦急。

“擦不掉的,这是月主之痕。”那个小乞丐道。

“月主之痕是什么?”舞七问。

“看来你们也是异客人,不知道近来盛京春兰路的变故,刚才作法的人是王修士,他路经春兰路,道其与乌芫湾结缘,残存了八个乌芫湾的旧日月痕,月痕七日一寻旧主,选中之人颈处会出现弯月刺青,此人便是月主,月主可有七天时间考虑,是留在大元,还是随月痕回到乌芫湾,若七日不做决择,月痕会自己做主,带着月主回到乌芫湾。”

“乌芫湾?”这三个字让她脑中一晃,灵台乍现浮光掠影,暮色初合,远山如黛,枫林在山谷间烧成一片绛红,秋风掠过时掀起层层焰浪,峭壁如刀劈斧削,铁青的山岩从枫云深处直刺苍穹,半山腰缠着缕缕乳色雾霭,隐约露出飞檐一角——琉璃瓦正接住最后一缕斜阳,青瓦上栖着三两只寒鸦。

古庙悬在危崖凹陷处,仿佛被巨掌轻轻托起。褪色的朱漆门扉半掩,漏出豆粒大小的暖黄光晕,恍若星辰坠入凡尘。

走马灯花,恍若隔世。

可她从来没有去过,甚至都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在舞七发呆之时,尚知予的眉头逐渐紧锁。

李琥则开始焦躁了,“什么乌芫湾,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会有人去过那种地方?!”

“有啊,我听别人说,第一个月主就是开商铺的刘老汉,不相信也没有理睬,结果七日后的早晨,她媳妇一醒来,就看见躺在旁边的刘老汉没了头颅。”

“死了?”李琥。

小乞丐摇摇头,“没有死,是去了乌芫湾极乐之地,享福去了。”

“没有头?”舞七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会没有头?”

“月痕带不动整张躯体,只能单独将主人的头带走。”

“狡辩!就是杀人行为?!”李琥听不下去了,他的怒气快到了顶峰,指向盛坛的方向,“乌芫湾或许就不存在,是那个修士找的蹩脚借口,以鬼神之说愚昧众人,为自己杀人开脱,而你们竟然愚蠢地相信了?!”

“你冲我大吼大叫干什么啊!”小乞丐生气了,推了一把李琥,“我跟你们一样,也是过客,这些也是我道听途说的。”小乞丐道。

“你说月主可有七天时间考虑,若选择留在大元,需要做什么吗?”尚知予问。

“春兰路尾是一处荒芜的坟墓丛林,在第六晚的亥时之前,找到最高的大树,在大树下跪到四更天,如此月痕才会明白主人的决绝,彻底断了想念。”小乞丐回忆道。

“喂……”李琥撞了撞尚知予的肩膀,“你不会真信这种说辞吧?”

尚知予没有接话,走到了盛坛外沿,盛坛是由双层圆形石阶组成,外是一模一样的九根青铜柱相围,内是一个黄青色鼎。鼎口径较大,鼎身矗立,三只兽形足爪柱若壮士束腰,扣住褐色基座。鼎腹浑圆如垂天之云,十二条走鸟纹自下而上收束成尖,却在即将触到方口时突然收势,化作两道游龙回环的立耳。

“这鼎有蹊跷。”尚知予道,“或许有机关?”

“若有机关,怎么触发呢?”舞七也跟着上前。

“他当时的举动……”李琥回忆,“火?当时盛坛中烧了旺火。”

李琥从袖中掏出火折子,轻吹后走到鼎旁,失望道“这里面也没有稻草啊?扔进去岂不是很快就熄灭了。”

“是。”尚知予应和道,“青铜外壁破旧,那修士应当一直用此鼎作法,而青铜遇火会变黑,但你看铜壁,一如崭新。”

“还真是啊。”舞七凑上前,观察内壁。

“那我们刚才看到的烈焰是怎么回事呢?”李琥道。

尚知予的指尖沿着青铜鼎内壁细细摩挲,粗粝的铜锈在月光下泛着幽绿。他屈起指节一寸寸叩击,沉闷的回响在鼎腹中层层叠荡。正欲收手之际,虎口突然触到一块温润如玉的铜面,与周遭斑驳的锈迹迥然不同。

“你们退后一下。”他道。

舞七强拉着不明所以的李琥照做。

尚知予掌心抵住那处异样,话音刚落便觉指下铜板骤然下陷。刹那间鼎壁绽开万千细孔,小孔中喷出赤色焰柱,赤色焰流如金蛇狂舞,在鼎内织就火网,将尚知予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小心!”舞七瞳孔骤缩,眼见一道焰舌舔上他玄色衣袖,当即扯住他手腕向外拖拽。尚知予却纹丝未动,任由焰光穿透臂膀,方才发现那些灼目的红光竟似水中月影,只余温度不过微热。

“不烫,是假火,这只是一个机关。”尚知予笑。

他又按了一下,火焰消失不见。

鼎内底部有三条圆形的深痕,其暗纹泛着幽光。尚知予屈指叩击鼎腹,金石相击之声里夹杂着空腔回响:“这暗纹看着像暗门,那修士可能从这里顺着鼎足钻了下去。”

三人绕着青铜鼎反复探查,衣角不时扫过鼎身斑驳的锈迹。舞七第三次俯身查看底部纹路时,身子倾斜太狠差点一头栽进鼎中,还是旁边手疾眼快的尚知予拉了她一把。

“多谢。”舞七道。

“哈哈哈。”李琥乐了,一脸嘲笑。

舞七轻哼一声,两步到尚知予身后,与李琥拉开距离。

暖意渐浓,直到日头高挂,他们互相对视的眼睛里,只映出彼此困惑的倒影。

三人大眼瞪小眼,折腾一通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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