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满安静坐着,从窗明几净到日暮暗沉。离开时她没有开灯,怕打扰到苍兰睡觉,连脚步都放得很轻。
苍兰最后一次清醒,她没有回应握着自己手的桑绥,只转头看向桑满。她说话都很艰难,用尽全力也只能微弱地动动唇,没来由的,桑满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她说得是,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继续陪着你了。
祝苍兰无疑是个美人,大学期间追她的人能从教学楼排到食堂,至于为什么选桑绥,她的原话是“因为他对我最好”。桑满不清楚这个“好”的定义到了哪一层,但看桑绥目前的模样,只能说他以前是真的很会装。
也许当苍兰活着的时候,他也曾有过满腔真心,可惜苍兰死了。生者总会以“人是要向前看的”,“时间那么长,不能永远耗费在一个死人身上”来进行心理安慰。
桑满能够接受桑绥寻找下一个,但不能只隔这么短的时间,且那只是她对于桑绥的要求。如果是她特别喜欢的人去世了,她宁可孤独终老一辈子,也不愿意从任何人身上寻找对方的影子。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可以替代谁。
这么想有点晦气,毕竟谢西隼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照今天做的劲儿,他身体很是健康。
谢西隼抱着她放上洗手台,给浴缸放上热水,顺便把毛巾浸进去,再拧干给她擦。
按照桑满自己的审美,她肯定是没姚舒悦好看的。她不太擅长化妆,日常也都是些款式宽松的衣服,好听点叫舒适,难听点叫随意和土。
小学给她送情书的人,是看在苍兰的面子上;初高中的人则是惦记她的学习成绩,想要白嫖免费的补习,大学有谢西隼在旁边时时刻刻盯着,更是一只公蚊子都不敢来叮。
瞧着谢西隼忙忙碌碌的样子。他早习惯了伺候她,他保持着合适的力度,不会弄疼她。
没来由的,桑满脑袋里闪过苍兰那句话。大概是谢西隼刚才那句看着很是走心的夸奖让她有了些不同的念头,桑满半闭着眼,听上去像随口一提:“那你觉得姚舒悦呢?”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话越听越像拈酸吃醋的小媳妇,可能谢西隼本来都没觉得有什么,听到又得多想。
也不对。
她和谢西隼是真情侣,就算真吃醋又怎么了,要是谢西隼有意见,那就是他的问题。
谢西隼原先在认真擦拭她的小腿。小姑娘皮肤嫩,他得小心一点,等洗完澡再给她涂个药。
他一直想着这些,桑满的话是过了会才进入反应状态的。他手里的动作顿住,缓缓抬起头,面露迷惑,像是在问她为什么会提起姚舒悦。
桑满刚想解释。
“你为什么要和她比?”
谢西隼的迷惑和桑满想的不太一样,他很快重新低头,又给她擦起来,顺便若无其事接话:“她和你没一点可比性,别自降身价,我会生气。”
“……”
这人说情话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桑满:“那你出差还和她偷偷见面。”
“我什么时候和她——”
谢西隼下意识反驳,不知想到什么,闷声:“不是你想的那样。”
桑满:?
她随便说说,结果他真和她见面了?
“谢西隼……”
男人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桑满推开他的头,挣扎着要从洗手台上下来,被他掐腰按在原位。她火大得不行,踢蹬着不让他抱,反被抱得更紧。
“你先听我说。”
谢西隼边抱着她边掏脱下的外衣口袋,变戏法似得从里面掏出两条钻石手链,连个盒子都没有,就光秃秃地放在口袋里。他语速飞快地解释:“我在一家店里给你挑礼物,没多久她进来,说好巧,然后问我准备买什么。我回了句关你屁事,没了。”
桑满愣住,接过手链,小心地捧在手上。
是情侣款式的,小颗碎钻构成的银白色链条,中间是半颗粉色的爱心,另一个款式相同,是爱心的另一半。
他以前还嫌弃过粉色太少女,不够爷们来着。
桑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有点莫名的想哭。这时候哭未免有些煞风景,她试着找话题:“怎么只有手链,盒子呢?”
“哦。”
谢西隼:“刚看到舒郁送你回家,我生气,就把盒子给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