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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香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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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水裹着桂花碎瓣砸在拍卖行的青瓦上,檐角铜铃被风吹得七声连响,惊飞了蹲踞在博古架顶的鎏金辟邪。沈昭盯着玻璃展柜里的香骨瓷瓶,釉面幽蓝如凝固的晨露,瓶腹暗纹在LED射灯下显形——那是半组交缠的篆字,左边是残缺的「昭」,右边是断裂的「淮」。他后颈突然泛起被香灰灼烧的错觉,三个月前母亲坠楼时,怀里紧抱着的半件瓷片正与这瓶子严丝合缝,釉面刻着的「淮舟」二字,此刻正在他锁骨下方的烫伤处隐隐发烫,像块烧红的炭隔着皮肤炙烤。

「沈先生,该清点拍品了。」拍卖行经理的皮鞋声在空荡的展厅里回响,鞋跟碾过地面的桂花碎瓣,挤出淡薄的甜香。沈昭转身时撞响了博古架上的青铜铃,七枚铜铃分别刻着「生老病死爱别离」,响声混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像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香囊被雨水洇湿的味道。他摸向风衣内袋,触到那块绣着双生莲的布料,边缘还留着指甲掐出的细痕——那是母亲在ICU最后一次清醒时,用沾着止痛泵的手塞给他的,布料上的血迹已变成暗褐色,却仍能辨出莲花纹路里藏着半片鳞片形状的针脚。

展柜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锁骨下方三厘米处,硬币大小的烫伤在毛衣领口若隐若现。十二岁那年偷戴母亲的龙涎香囊,香灰从炉盖缝隙溅落,在皮肤上烙下永远的印记。那时他不懂为何母亲对着疤痕流泪,只当是心疼,直到今天看见展柜里的青铜香炉,才惊觉烫伤的形状竟与炉腹暗纹完美重合——那不是普通的香灰烫伤,而是母亲用香骨钉血誓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

「沈先生对这件『双生莲纹香骨瓶』很感兴趣?」顾淮舟的声音从螺旋楼梯传来,带着拍卖行特有的清冷,却混着沈昭熟悉的、比常人低两度的体温感。同父异母的弟弟穿着深灰双排扣大衣,腕间银镯随着步伐轻响,镯面刻着的蛇形纹路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他停在展柜前,镜片后的瞳孔在灯光下闪过竖纹,与瓶腹暗纹中的「淮」字形成诡异的共振。

沈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内袋里的瓷片,碎片边缘的毛刺扎得掌心微痛。三个月前暴雨夜,母亲从顶楼坠落,手中紧攥的半片瓷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他手背时,他后颈的香骨钉残片突然发烫——现在想来,那血珠的轨迹竟与展柜里香骨瓶的暗纹走向完全一致。「这瓶子的暗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却仍强作镇定,「是永乐年间饲蛊师的秘纹,左边是『昭明』,右边是『淮水』,合起来是初代家主的双生血契图腾。」

顾淮舟的唇角勾起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指尖划过展柜玻璃,凝霜般的雾气在他触碰处融化,露出更清晰的暗纹:「沈先生好眼力。据《饲蛊残卷》记载,香骨瓶需用双生子的脐带血开窑,瓶成之日,双生莲纹会根据宿主的血契状态变化——比如现在,」他的目光落在沈昭锁骨的烫伤上,「左边的『昭』字缺笔,正是因为你的香骨钉残片还未归位。」

拍卖行的顶灯突然闪烁,暖白光瞬间变成青灰色,像极了母亲坠楼那天的天色。沈昭后颈的香骨钉残片剧烈震颤,恍惚看见母亲临终前的口型:「淮舟…鳞片…」而顾淮舟腕间的银镯,此刻正泛着与香骨瓶相同的幽蓝,镯面蛇形的七寸处,嵌着半片与沈昭烫伤形状吻合的翡翠——那是十二岁那年,他在香炉夹层捡到的、顾淮舟遗留的鳞片碎片。

「经理,麻烦回避一下。」顾淮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拍卖行经理颔首退下,脚步声消失在旋转门后。展厅重归寂静,只有雨水敲打青瓦的声响。顾淮舟转身,镜片后的竖纹愈发明显,心口位置的衬衫下,隐约透出淡青瘢痕——与沈昭腰间的蛇形胎记位置完全对应。

「母亲坠楼前,」顾淮舟伸手,指尖悬在沈昭锁骨的烫伤上方,却始终未触碰,「给我留了段录音。她说香骨瓶里封存着初代家主的意识残片,而开启的钥匙,是双生子的血。」他的指尖终于落下,轻轻按在烫伤边缘,沈昭后颈的香骨钉残片与他心口的瘢痕同时发烫,「就像现在,你的烫伤在发烫,我的鳞片在共鸣——三百年前,初代家主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将双生子的血契刻进了我们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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