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旭昇退了房,任劳任怨地又当钱包又当助理地将人送去了医院。
路上他用手机给学生会的同学发了条消息,说今天有点事,做不了志愿了。
毕逍瞧见了,说:“不是会被拉进黑名单?”
彭旭昇颇为无语道:“你要是休克了,我明天就上社会新闻。”
说完,他又对前面的司机说:“师傅,麻烦开快一点。”
“我有点晕。”毕逍说。
司机刚加速,又不确定地问:“晕车吗?”
彭旭昇用手背试了试毕逍的额头,有点烫,头晕可能是过敏的并发症。
他替毕逍回答了:“他身体不舒服,赶着去医院,您开快点就行。”
司机一口应允:“好嘞。”
毕逍的脸色很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下嘴唇被咬破的地方结了一小块痂。比起往日的威风凛凛意气风发,此时的他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他身上比昨天多了一件薄外套,是彭旭昇借他的。他双手一直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因为实在太痒了,他会忍不住想挠。
像一只猫,他往彭旭昇身上蹭了蹭,用微小的声音试探地问了句:“那个……能不能借你的腿用一用。”
彭旭昇听得太阳穴一跳,明知毕逍是什么意思,但他们昨晚刚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联想到一些别的。
彭旭昇喉结动了动,吐出一个字:“……行。”
毕逍立刻歪倒在后座,将后脑勺枕在了彭旭昇的大腿上。
要不是实在不舒服,他是绝不会在彭旭昇面前表现得那么低声下气的。
但这个姿势不太好,他只要睁着眼,就能看见彭旭昇清晰的下颚线,还会跟彭旭昇往下撇的眼神撞上。
他以尽量小的动静翻了个身,又热又痒的脸贴上了牛仔裤的布料。
触感很熟悉,因为昨晚是他扒掉的。
“……”
很不合时宜地,他还想起了彭旭昇昨晚单手解开扣子的场景。
感受到腿上的人身体变得僵直,彭旭昇低头问:“很不舒服?你要不……”
他一开口,毕逍就闭了眼装死尸。
彭旭昇的话没说完:“……闭上眼睡一会?”
-
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们去的是离酒店最近的一家医院,挂了急诊,毕逍跑在前面看病,彭旭昇跟在后面付钱。
医生给毕逍做了过敏原筛查,确定是酒精过敏,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喝的也不多,所以症状来得有点迟。
但医生还是建议他之后不要再饮用酒类,如果严重过敏,可能会导致呼吸困难、血压降低甚至昏厥,若真的像这次这样,不及时治疗,拖一晚上,还会导致死亡。
这事要是被洪叶知道了,毕逍免不了被数落二十年。
毕逍要留下来打吊针,彭旭昇给他拿着吊瓶,找了个少人的地方坐下。
早上医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被迫挨坐在一起。
彭旭昇用手机回了几条消息,包括池莉薇的问候。
昨晚他其实没打算告发毕逍,那时候他已经将电话挂断了。他就是气头上,所以也想把毕逍激怒。
昨晚两人酣畅淋漓打了一场,都有发泄情绪的原因在里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和毕逍有相似的困境和相同的愤怒,不然也不会做出互相纾解这样看起来有些出格的事情。
说到这个……
彭旭昇看了眼身边的人,发现毕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淡红的疹子还没消退,不凑近看,像是两抹绯红。
没由来的,他想起昨晚被他压在身下的毕逍。
他惊奇地发现,原来毕逍是会脸红的。
原来他脸红是这样子的。
虽然他竭力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或是用手臂挡住,但还是招架不住密密麻麻的啄吻,被他敏锐捕捉到了。
寂静的深夜,凌乱的喘息,较劲的接吻,陌生的手感,还有同时释放时抵达的前所未有的欢愉……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食髓知味了。
彭旭昇指甲掐入手心,强迫自己将暧昧的记忆逐出脑外。
只是一次冲动的意外而已。
彭旭昇莫名有点热。
他看了眼毕逍安静熟睡的侧脸,站了起来,走了。
……
毕逍背靠座椅,脑袋是悬空的。他睡着睡着,脑袋一歪,哐的一声砸到椅背上,把自己砸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周围坐满了人,却唯独不见彭旭昇的身影。
走了吗?
毕逍撑着眼皮看了一圈,还是没看见。
应该是走了吧。
毕逍想。
兴许是病了,他看着人来人往,成双结对,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冒出一点失落,不多,就一点点。就像是走在路上,原本走得稳稳的,却突然被绊了一下。
说起来,彭旭昇这次其实挺仗义的。
冒着被拉进黑名单的风险,临时取消志愿活动,陪着他来医院,还给他垫付了医药费。理论上,死对头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仁义至极。
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他……
靠。
彭旭昇走了,他待会怎么回学校?
刚才那点冒芽的失落,被一记流星锤砸回了地底。
都做到这份上了,不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把他撂下跑了算什么回事?走之前不能跟他说一声吗?
毕逍看了眼吊瓶,点滴快完了,要去换下一瓶。
他忿忿起身,拎着药篮子,去找护士了。
医院里人山人海,毕逍好不容易从挤了过去。
等他换完点滴,再次回到座位时,发现自己的座位已经被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