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真乱,非常乱,到处充斥着嘈杂的声响,战士的厮杀声,战鼓的击打声,还有刀剑砍到人的声响。
梁国皇宫里此时也是乱得很,魏军很快就要打进来的消息已经传了个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快这里又要上演另一场生死离别。
准备逃命似乎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熙熙攘攘的声音不绝于耳,慌乱奔走的身影四下可见。
谢玉真倒是出奇的冷静。
她不慌不忙将身边所有宫女内侍召集到一起,似乎有什么事要说。
“如你们所见,梁宫已经大乱,或许用不了多久魏军就会攻进来,趁现在还能逃命,你们快些逃吧,念在主仆一场,每人领三十两银子而后就各奔东西吧。”
说罢,谢玉真让给每人发了三十两银子,他们拿了银子纷纷向谢玉真道了谢,而后匆忙离去。
只是令谢玉真有些意外的是挽荷与牛禄拿了银子以后竟然没有走。
谢玉真奇怪道:“你们为何不走?”
牛禄与挽荷对视一眼,露出悲戚之色,道:“娘娘,我们自小就被家人给卖了,辗转多次才进了宫,如今就算出宫也无家可归,您对我们不薄,既如此,我们何不一直留在您身边,不管您有什么打算或是去哪里我们都跟随您。”
谢玉真叹了一口气,他们也是苦命人啊。
谢玉真道:“我之后打算去魏国,你们也要一起吗?”
挽荷与牛禄异口同声道:“自然,我们都跟随您。”
谢玉真见他们如此说,心道既然这样,那就与她一起吧。
媛姬早已离去,她也给身边的宫女内侍一些钱让他们离开逃命,没有牵挂,是时候可以准备她接下来的离开了。
前几天她便已经收拾好了,她东西很多不能全带,饶是已经挑挑拣拣只带值钱的都装了满满三辆马车。
黄金、珠宝首饰、名贵布料的衣裙,她非常喜欢的全都装进箱子里然后放进马车。
如今一切就绪,就等李玄朔的到来了。
魏军已将建康团团围住,用不了多久就会攻入皇宫,没有李玄朔的带路她出不了这个包围圈。
建康的城门没有阻挡住魏军太久,魏军攻进城里来了。
其实城门的守军还可以再抵挡一会儿的,虽然能抵挡的时间不多,但至少还能再抵抗一个时辰左右不会让魏军此时就攻进城来。
而建康城门之所以现在就被攻破了,原因就在于徐安童他临阵倒戈了。
这个墙头草眼看形势不对,魏军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攻进城他赶紧带着一队府兵杀了几个守城的将士把城门打开,而后迎魏军进城。
反正建康城早晚都得破,但早破和晚破对他来说区别可大了。
一个时辰以后建康城破,徐安童是梁国逆贼,只会沦为阶下囚,若是现在他打开城门迎魏军进城,那他就是魏军伐梁的功臣。
徐安童的小眼睛里满是盘算,他算盘珠子打得那叫一个精,梁国大势已去,他现在迎魏军进城那叫“弃暗投明”,魏军灭了梁国以后他不仅什么事都不会有,说不定魏军还会看在他打开城门有功的份上对他大加奖赏。
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说的就是徐安童这种人。
夕阳的颜色照进宣正殿,那种昏黄给这个肃穆的地方添了一抹落寞。
似乎已经到了离别之时,夕阳原本不就有日薄西山的意思吗?
现在的时辰是日薄西山,现在的大梁也是日薄西山,现在的萧悯更是日薄西山。
宣正殿里没有别人,他早已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
外面吵吵嚷嚷,而他这里却很是安静。
萧悯坐在地上,他定定看向大开的殿门之外。
他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他怎么就沦落到这般田地了呢?
萧悯眼神复杂,是不可置信?是气愤?还是可惜?
他回过头,看向他身后的龙椅,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那象征着他们萧氏帝业的位置,如今,他就要失去那个位置了。
他意气风发唯我独尊的时刻仿佛还恍如昨日,而现在他即将要变成亡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