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s like borderline I'm about to go insane.——《waiting for you 》]
(感觉在边缘徘徊,我快要失去理智。)
29.
此后一个月,周清权当给自己放个假。
他逼迫自己不去想宋幸。
困了就睡觉,饿了就点外卖,没事做的时候就看放在角落积灰的书。
那些书都很枯燥,看不了一会儿,他就又睡着了。
但好像并不能填补心口那点缺失。
山城也变热了,小房间里的空调没有停过,有时候开窗,吹来的风也非常潮湿,还有蚊虫会突然从窗台爬到房间里。
周清点了蚊香在角落。
好像他的生活开始慢下来,平静下来,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并没有从一个人的离别走出来。
大叔说,爱情,是调剂品,不是必需物。
他回去后想了很久,他懂,他知道,他有自己的生活,宋幸也开启了新的生活。
但他管不住自己的心,那怎么办。
他想办法让自己忘记。
但这个房间里,却总是若有似无的宋幸的味道。
若不逼着自己做点别的,不逼着自己睡觉,一旦放空,闭上眼,就能描绘出少年的相貌。
他在想。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他?哪怕随便发一句消息,或者不想和他说话,至少也要说一声吧?
但是没有,没有准确的回音,周清就会默认宋幸还会给他一点消息。
有工作上的同事给他发信息,说要是再不来上班,他的工作到期末都干不完,实习教师已经快撑不住了,学生都来投诉他教的没你好,马上就要起义了。
周清机械地存下同事发来的各种报告和ppt模板,积累的工作已经数不胜数,正合他意。
哪怕回去上班了,也会忙到没心思再回到这里吧?
干脆直接搬到教职工宿舍住算了。
等明天就销假条,顺便修理一下长长的头发,刮刮胡子。
再买几件干净亮堂的正装吧……
这样想着,周清脸上盖着书睡过去。
却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书掉在地上,后背汗湿了。
做了一个旖旎不堪的梦。
操。
他无声骂了句,低头看自己腿间,皱眉往浴室冲凉水。
闭上眼睛时,想到少年红到滴血的耳垂,后颈亲吻的触感,指尖茧子的揉.弄,接吻时柔软的舌头,还有那双望向他时,充满情.欲的湿漉漉的眼睛。
周清沉吟出声,额头抵着浴室冰凉的瓷砖,手上弄着,不一会儿,就都弄了出来。
他重重的低喘,胸腹不断上下起伏。
“妈的。”
周清骂了出来。
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吗?
早知道那天就答应宋幸了,做到最后一步,会不会就没有任何念想了?
周清清理完,房间里空调的凉气让他打了个哆嗦,按高了温度。
已经习惯性的打开和宋幸的聊天框,却始终没有最新的消息,他发愣了一会儿,然后坐下来靠在床边的墙上,点了根上回大叔给的烟。
还是挺好的烟,抽起来味道好极了。
他缓缓的开始一点,一点往上翻和宋幸的聊天记录。
这是他几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翻记录。
要是放在刚从医院出来那会儿,他知道自己肯定控制不住情绪,但现在过去了那么久,都没有情绪失控过,他已经有心里预备了。
没有多少可以探究深思的对话,两个人都不是喜欢在手机上打长句的人。
突然到了一连串的短促语音。
周清的手指悬在上空犹豫了会儿,闭上眼放在一旁,点开最上面的那条,然后一连串,干净清澈的“哥”溢满了房间。
结束了,周清就继续重复播放。
听到声音,就想起了那天在菜市场的对话。
都是无意义的话语,无意义的文字,但此刻,好像变得有意义了。
原来,也是留了一点可以回忆的念想的。
宋幸的声音真的挺好听。
怎么都听不腻。
三根烟抽完,周清把手机放兜里,走出房间。
往吧台上靠,手指摸上去,落了灰。
看来也得找人重新打扫一下,等明天过后,要重新开业。
周清又走到舞台下。
他记得,宋幸说,让他站在视野能看得到地方,而他总是站得很远。
这个距离,倒是一仰头就能把舞台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有点后悔当初没有站在最前面了,他明明也想近距离听一次宋幸唱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麦架还立在原地,架子后掉皮的高脚椅也在那儿。
周清打开了舞台灯光,酒馆顿时暗下去,只剩下这一点浮动着星点的乳白灯光。
有点恍惚,好像看见了宋幸在上面调试吉他,嘴唇贴着麦,低垂着眼睛唱歌的样子。
好想听阿幸唱歌。
周清站了太久,回过神时有点晕。
想把灯重新打开,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周清开灯的手顿住了,他的心脏煞时狂跳起来。
有点发抖的拿出手机,但看到来电显示0开头的数字,像冷水浇在了头上。
自嘲般嗤声。
手机灭下去,下一秒,这个号码又打来了。
饶是诈骗电话,但打了两次。
周清不得不想到宋幸,直觉也告诉他,是宋幸,他闭了闭眼,接通了电话。
怕拿不稳,特意靠墙坐下来,胳膊搁在曲起的膝盖上,借一点力。
先是听到呼吸声。
然后是刚刚语音消息里听到过的声线。
“哥?”
试探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周清“嗯”了声,压住了有些急的呼吸。
“阿幸……”
他叫了一声,喉头非常紧,不确定这一声有没有传达出去,但他想说的不是名字,而是别的,但大脑里只搜刮出空白,找不出任何话来说。
“哥。”宋幸的语气带着紧张过后的轻松,“我还怕哥不会接陌生号码,还好哥接了。”
不等周清说话,宋幸继续道,“对不起哥。我下了飞机,手机就被没收了。公司里带我的姐姐说不让看手机,也不能出公司,我没办法,才想办法出来的。”
“……”
周清的呼吸更急促了,他有些泄力,换了只手,喘了口气说,“你,你在那边,怎么样?”
“有人欺负你吗?”
宋幸默了一会儿,道,“挺好的。大家对我很好,室友对我也很好。”
“我的唱歌考核是前三名,姐姐说,我有机会火,再培训几个月,就让我录制出道ep。”
“这么厉害啊?”周清轻快地回道,“看来我过不了多久,就能在社交媒体上看见你了。”
“阿幸真棒,哥就知道阿幸一定可以。”
“哥,你开心吗。”
“开心啊,当然开心。也许再过一年,我就能看到阿幸的个人演唱会,到时候可是要给我寄票啊。每一场都要给我。”
“那我肯定第一个给哥演唱会的票。”宋幸似乎在电话里头笑,“哥,公司给我们录制的视频放在了网上,经纪人姐姐说,有很多人都喜欢我,等我出道后,会有更多的人喜欢我。”
“公司里教声乐的老师说我唱歌很好,音色也好,夸我学得快。”
“阿幸本来就很厉害,只是被人发现了而已。”
“阿幸的性格和长相都非常讨喜,大家当然会喜欢你啊,哥不是说过,阿幸是宝藏吗?”
“那哥,你喜欢我吗?”
“……”
周清沉默了下,往兜里摸烟,想起来烟在小隔间,想去拿,但是好像站不太起来,腿有点软。
视野里一片黑暗,他刚刚没开灯,外面的天好像也黑了。
“嗯?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哥在。”周清缓了口气道。
“……”
“哥想我吗?”
周清正要发出一个音,嗓子里却像含了刀片。
“我很想哥。”
“哥可以多说点话吗,我想听听哥的声音。好久没听到了,我怕忘记。”
“还怕一会儿被人找到,下次就很难再打电话了。”
周清牵扯出一丝笑容,清清嗓子,“哥这边没什么说的啊,要说就是,哥自己去看了嘉陵江日落,自己去吹风了。”
“山城入夏了,你那边晒吗?”
“我不怎么能出去,公司里有空调,很凉快。”
“哥,我刚刚出来的时候,有人认出了我,她找我要签名,我给了,也和我合照了,她说她很喜欢我,经常看我直播唱歌,问我不在酒馆唱歌了吗。”
“阿幸怎么会一直在山城待着,北京那边,很好吧?”
周清发觉自己说出的话有点抖,于是故作轻松的笑出声。
宋幸没有回答他,继续着之前的话,“我说,我想回酒馆唱歌。”
“……”
“哥,我想山城了,也很想你。”
“我每晚做梦,都能梦到你。”
“……别回来。”
你要是回来,哥就再也不想放你走了。
“哥,我想山城的重庆小面。我不想睡在硬床上,听室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也不喜欢他们逼着我唱一些我不喜欢的歌。”
“……他们是为你好。”
说完,周清忍不住往胸口抓,那里抽着般钝痛。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
他补充道,“哥是说,他们有经验,会带着阿幸走到更好的地方。”
“哥是这样想的?”
宋幸的声音很轻,隔着话筒,却很重。
周清“嗯”了声。
“……那你为什么要哭……哥,你别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