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I might be ok,but I'm not fine at all.——《All to well》]
(我也许没有大碍,只是无法释怀。)
27.
记忆在机场戛然而止,变得模糊。
意识如深海中的潮水,一阵阵没过头顶,隔着浓重的耳鸣,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
努力辨识,努力睁开眼睛,摇晃与重影间,看见熟悉的身影。
“这是几?”
一只修长的手伸展到眼前,“重影”在手指后面被放大。
“五。”
周清抬手推开他手臂,声音沙哑不成调。
“你怎么……”他顿一顿,觉得手背刺痛,瞥见上面的输液针,微惊,“我,我怎么……”
“别说话了,听你说话难受。”
于知远似呼出一口气般靠坐回椅子上。
“你昏迷了三天,这里是医院,全靠营养针苟活。”
“我第一次见你这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多大了,为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
他看着病床上茫然青白的脸,短短三天,人像是从癌症里救回来似的,憔悴极了。
那双原本总是带着痞气笑意的眼睛无神空洞,落不到实处,眼皮肿胀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周清大脑仿佛停止了转动,呆呆望着于知远,费了好大劲儿才尽力理解他的话。
“什么,什么要死要活……我为什么会晕倒?”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胸口很疼,疼得无法呼吸,眼皮很酸涩,蓄满了咸热的液体,然后……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很疼,刀插在身上那种疼痛。
于知远叹了口气。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你给我打电话的事情。”
“我当时刚从会上下来,电话里你哭得很凶,你第一次这样哭。”
“听见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还能对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视而不见么。”
“……我说什么了。我忘记了。”
“你说,你心脏疼,好像要死了。你说能不能救救你,带你去北京,还说不想让他走,你说的都是谎话,你喊了几句他的名字,我只能听见你的喘息,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挂了电话我就来了,在手术室外紧张了一晚上,但过了一会儿护士就把你推出来,说你是因为哭到不能呼吸休克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我不太相信,因为过一天了,你一直没醒,我让护士重新给你检查身体,他们说你没事,可能没睡够。我怕你出什么事,强睁着眼睛守着你,隔一会儿试探你呼吸,真怕你死了。”
“……”
周清眨了眨眼睛,酸涩肿胀,下意识抬手去揉,却扯动了针眼,渗出血液来,也没感到疼。
他还没有回过神,即便听了于知远如此玄幻荒唐的话,也无动于衷,好像忘记了该怎么思考,心口空落落的,有个地方被挖空了。
只愣愣道,“对不起。”
于知远抽过他的手重新固定胶带,将一个冰袋放他手里。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清摇头,垂着眼睛,像个傻子盯着手里的冰袋,明明寒气逼人,手指都快僵了,却似乎没感觉。
“我……我不知道……”
他自言自语道。
“人是走了,不是死了,何必表现得好像没了他你就没法活一样,周清,看不出你是个恋爱脑?”
周清这时才抬眼看他,“你不是我,你不懂。”
于知远勾唇一笑,“行,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至少像个人吧,我不想见到你颓成这样,这不像你。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分开固然难受,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时间能淡化一切,你连你父母都不恨了,和一个相处没多久的人,感情能有多深刻?”
周清又揉揉眼睛,眼皮火辣辣般疼,没用冰袋,也没回复于知远,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又不是没分过手,不,这根本也不算在一起过。
感情能有多深刻?
食髓知味罢了。
突然想起什么,扯着破裂的嗓子道,“学校,学校呢?”
“早替你请假了。一个月,能好吗?”
于知远在医院守了三天,见周清醒了,身体放松下来,才觉西装束缚得难受,将领带往下扯了扯。
“谢谢。”
周清看到他衣服的褶皱和疲倦的面容,于知远一套衣服绝不会重复穿两天,更不会露出像现在这样的面孔。
思绪才浅浅被拉回一点,“你回去吧,那边事情也很多吧?”
“你一个人行吗,用我陪你吗?”
周清果断拒绝,“不用。我想一个人想想。”
于知远看了他一会儿,搓了搓脸,道,“行。但我打电话你得接,给你点了外卖,我拿上来,你吃完我就走。”
“谢谢。”
于知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不用说这些。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痴迷。”
“应该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吧,那天你信誓旦旦说他会名扬千里。”
“现在他去北京,你应该高兴不是?”
周清含混“嗯”道,“你会在广告牌上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