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是赔本的买卖,他就做不得这笔生意?!
去他妈的!
一命换一命,怎么就不划算?怎么都不问问他的意见?他说了,他不怕死!
他不是没给过谢财机会,是谢财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
“谢嵘,你忍得了、你跟温言都忍得了,我凭什么要跟着一起忍?”
谢嵘闻言一惊,欲言又止。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竟是放弃了劝阻。
齐延曲见冲突愈演愈烈,顾不得太多,撑墙而站,向谢恒逸伸出了手。
他本想拉开谢恒逸的手臂,然而疏忽了体位变化过快导致的重心不稳,站起时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黑了一瞬,他腿上一软,向前栽去,还不慎吸了口凉气。
见状,谢恒逸下意识松开谢财,稳稳接住倒过来的人。
这一接,接得他思绪有点凌乱:齐延曲这是故意的吗?是故意的吧!
滚烫的指尖触及冰凉的皮肉,仿佛从天而降一场绵绵细雨,浇灭了心中燃烧的一团火。
刹那间,仆旗息鼓。
谢恒逸觉得不太对。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坏了。
他好像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在受另外一个人的影响。
谢恒逸忽然有点迷茫,凝眸盯起怀里的人。齐延曲被凉气呛到,伏在他身上咳了足足一分钟,他也就盯了足足一分钟。
不一会儿,齐延曲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身处充满熟悉气息的怀抱里:“……抱歉。”
他扫了一眼谢恒逸的手臂,上边暴起的青筋还未消褪。
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谢财。
幸好,不管过程如何,目的是达到了。
要是谢恒逸真杀了人,这事就棘手了。
他松了口气,将谢恒逸的小臂当作扶手借力,勉强支起身体站直,刚要拉开距离,就听谢恒逸嘀咕了句:“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齐延曲微拧起眉:“哪样?”
类似的话谢恒逸说过不止一次,他上次就想问了。
谢恒逸并未作答。目光沉沉地落在齐延曲脸上。
还能是哪样?
总是来这套。总是用这种手段干扰他。
偏偏他总是吃这套。总是轻而易举被干扰。
齐延曲本打算追问一句,结果喉间再次泛起痒意,叫他又是好一阵干咳。
谢恒逸欲要替他抚背,被他躲开。
“风太大了。”
这话纯粹是找借口,岂料谢恒逸叹了口气,给当真了,把他带进了网吧。
谢恒逸将他安置在屋内背风处,随后转身又走了出去。
网吧外,谢嵘还站在原地,谢财还瘫在原地。
谢恒逸敛去怒容,拍了怕惊魂未定的谢嵘,告诉她计划照常。
谢嵘醒过神来,先是给自个顺了顺胸脯,再看了看和两分钟前判若两人的谢恒逸:“你吓死我了!这是你们商量好的?也不提前给我通通气!”
“放心,你嘱咐的我都记得,我知道该怎么办,”她隐隐猜出了些内情,“是不是你主动麻烦齐警官的?这件事过后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听到“这件事过后”,谢恒逸神色微变。
他想起了齐延曲的话:这件事过后,他们两清。
“……光是口头感谢怎么行?人际交往,得讲究礼尚往来。”
谢恒逸说着,抬眸望向网吧内。
两清?清什么清——齐延曲一再主动招惹他,这怎么清?剪不断理还乱。
既然如此,就不能怪他食言。
……
五分钟后,谢财缓缓苏醒,脸上顶着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被半拖半拉进了网吧。
他晕乎乎地坐在桌前,仍感到有些不真实,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除了头有点晕、颈子有点痛、眼睛有点花、呼吸有点困难……没什么问题。
他后知后觉:谢恒逸的力气居然这样大了!叫他毫无还手之力。不仅力气大,戾气也大!居然敢对他下死手!
连弑父这种事都临门一脚,谢恒逸究竟还有什么不敢的!
窒息感记忆犹新,谢恒逸的手仿佛还掐在他脖子上。他顿时一阵后怕,头都不敢抬。
突然,耳边响起细碎清脆的“叮铃”声,把他吓了一大跳,猛然抬头——
是谢嵘拎着钥匙串晃了晃。
“谢蔡,我可以借钱给你。”
谢财紧张的神经一松,坐立不安起来,迫切意味十足。
是啊,他差点都忘了,他是为钱而来。
有钱就好。只要有钱,他这趟就没白来!
不等他朝谢嵘摊手要钱,谢嵘反倒朝他摊开了手:“其他的我先不跟你计较,钥匙起码得还来吧!那玩意儿你留着又没用!”
“什么钥匙?”谢财怔怔问道。
由于声带受损,他讲话成了发颤的公鸭嗓。好笑得很。
更好笑的是,他讲完这四个字后,两眼上翻,伸直脖子干呕了一下。
谢嵘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一边笑一边回:“白马庄园的钥匙!你从网吧偷……呕。”
笑声骤停。
谢嵘恢复面无表情:“你呕……呕心沥血从网吧偷的。”
她捋了捋长发,故作不耐烦地叩了叩桌面:“赶紧还来!”
本以为在施压下,谢财会乖乖交出钥匙。
出乎意料的是,谢财毫不含糊地否认了:“什么钥匙?我不知道!”
谢财梗着脖子说完,就重新低下头去,眼中渐渐恢复几分清明——
直觉告诉他,此事要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