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衍程躺在病床上,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第一次对盛季感兴趣的时候,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种感情竟然如此的强烈,如果他年少时能早点发现自己非他不可,他就能收起玩心,不再那么孩子气,也许就会考虑到盛季的感受。
万衍程承认自己自私又固执,可是如果他真的选择了尊重盛季的话,那他这份强烈的感情又该如何纾解呢?
由于万衍程的割喉行为还是被私家医生告诉了万灵韵,于是万灵韵瞒着他们的父母到医院看望万衍程。
当然,万灵韵还派人把盛季给带过来了。
寂静的单人病房内,万衍程面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医生说万衍程幸亏抢救及时,等他醒过来养几天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万灵韵在病房里陪万衍程陪了两天,这期间一步也没离开过,不停的万衍程讲话,不停的无声哭泣着。
万灵韵责怪自己:都怪自己平时太忙,没时间和万衍程交心,之前看过的心理医生明明说过万衍程没问题,只是执念太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万灵韵两天都没好好吃过饭,也没收拾过自己,平日里那个工作场上雷厉风行的精英女强人,现在憔悴的不成样子,倒是有了一股破碎感。
万灵韵低垂着头,也顾不上现在的形象,抬眼看了一眼被几个保镖带来的盛季,顿时怒火中烧。
上次见盛季还是在七年前,七年前的盛季比现在青涩得多,但还是一副万事事不关己的样子,七年后再次见到盛季,万灵韵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盛季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感受不到医院里的各种感情流露,甚至他面对着憔悴不堪的万灵韵和病床上的万衍程,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冷若冰霜的模样,让万灵韵实在想不通,万衍程到底喜欢他什么?
万灵韵不是第一次面对盛季,但心里这种感觉很熟悉,盛季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她之前就不该相信万衍程的话,也就不会让万衍程吃这么多苦,就算是燎原的火也烧不动盛季的心。
万灵韵很崩溃,如果早些年再坚决一点彻底断了万衍程的念想,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于是她强压着声音怒吼道:“你到底凭什么,你知不知道衍程有多爱你,你为什么不珍惜?”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清楚吗?我没有感情,是个怪物,你不如问问万衍程为什么不惜做到这一步?”
“你,你,你,你为什么还是这幅无动于衷的样子?”
盛季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万灵韵,那个从未低过头从未败过的强大女性,此刻因为对亲弟弟的感情而失去了一切理智。
盛季想,万衍程也有过多次这样失去理智的样子,因为受强大的感情支配着他所有的理智,所以现在他躺在了病床上昏迷不醒。
难道他离开我真的活不了吗?这是个悖论吧。他离开我应该会活得更好才对。
“万女士,你先冷静。”
“冷静?”万灵韵哼道:“你要我怎么冷静?我们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如今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就因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你要我怎么冷静的下去?”
万灵韵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盛季。
病房内飘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窗外的微风吹动树叶,吹到了窗帘上掀起细小的波澜。
房间里回荡着细微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声都牵挂着万灵韵的心,而这一刻,万灵韵只感到愤怒与不值。
万灵韵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的高大男人,又看了眼病床上虚弱的万衍程。
万衍程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绑带,早先还会渗血,现在只剩一片洁白,就如同万衍程那苍白的脸让万灵韵感到心碎。
万灵韵看着那个吊瓶,滴落的速度不急不缓,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知道自己再怎么质问盛季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她颓然坐下,握着万衍程冰凉的手说:“万衍程这孩子好像长不大似的,情绪一点也藏不住,以前的他特别爱笑,每次和他待在一起我都记得心安,觉得被治愈,而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狠心的人,你彻底改变了他。”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你不需要任何人去爱你,你也不会爱上任何人,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万灵韵自顾自着的说着,她突然问:“你有爱过任何一个人吗?哪怕是一瞬间,或者你对自己的亲人朋友也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了,没有任何感情,感受不到爱的话在这世界上活着很累吧?”
“看到万衍程现在的样子,你有什么感觉吗?毕竟都是因为你。”
万灵韵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质问盛季,她握着毫无回应的万衍程的手,在给他轻轻的按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