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格班老师孙传,满头华发,精神矍铄,出身华央沿袭千年的武术世家,自盛年之时便在华高特任教,如今已经是八十好几的人了,练习课上一人单挑八个小年轻依然不在话下。
武格班的人最善格斗,但在这个人人都依赖机甲与科技的时代,他们又是最为坚守传统的人,武格班新生入学的课程从来都不是如何使用战斗武器,而是强健体魄,锤炼意志。
刚刚换在身上的白色院服还没来得及添上新的色彩,荷叶上方的少男少女们依次排开,跟随着前方老师孙传的身法动作,众人的身型从凌乱逐渐变得统一。
接着,在那一方洁净、蓬勃的天地里,连时间也慢慢走向了坚定。
所谓的分班,其实,是在面对着一扇又一扇敞开的大门时,只看,你想走进哪一个未来。
现在距离正式进入华高特的学生名单只剩最后一步,习涿和路予同带着小胳膊小腿的习初,径直绕过了武格班的入口,来到了动物园共生班门前。
在这里,迎面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群羊。
共生班人的绝活是与各种各样的动植物产生特殊链结,所以,能够让羊群主动让出路供人通过,便是入选进入共生班的条件。
这是所有华高特的入班考核中最简单的一个了,带入魏羽飞和燕歌两个整日里和野狼为伴的人,就知道这道题到底有多简单,但对于习涿这种在和动物交流时没有任何天赋的人,反而会比登天还要难。
路予同正跟习初一点一点交代羊群特性的时候,眼前的羊群忽然自正中央的位置分成了两波,低头整齐地向着两边走去。
随着羊群分开处脚下的地面逐渐露出,他们在那地面上看到了一群密密麻麻,正在有序移动着的红色蚂蚁,蚁群连接着门外侧的地方,站着一个眉眼浓密,五官深邃的异域男孩。
异域男孩悠闲地从羊群中央穿过之后,红色蚁群也奇异地消失在了地面,挡在门前的羊群继续聚拢,等待下一位解题者。
习初在一旁看的眼睛都要惊掉了,路予同讲了一半的要点宣布夭折,习涿开始即放弃,天赋这种东西,都说了根本不能强求的。
“没关系的,试一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呢?”身后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温柔如旷野和煦的春风。
习初寻着声音回头,走来的是一位双眼明亮,麦色皮肤,长着雀斑,满身阳光气息的高大少年。
“你好,我叫久英。”少年说着,脸上笑容舒展,旷野的春风铺满了一整片蓝天。
“你好,我叫习初。”习初羞羞怯怯地回应。
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而从身侧抽出了一条长鞭,然后一边吹着哨子,一边走向了羊群。
他穿着一件长长的风衣,头上戴着一顶古朴的小帽,脚踩棕色的皮质短靴,长鞭在风中飞扬,逐渐远去的背影与遥远记忆里的牧羊人重叠在了一起。
不久,分开的羊群再次聚集,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了其他新生出现,习初躲无可躲,看不下去的习涿上前又推了自己妹妹一把。
意外地,羊群中间虽然没有老老实实地分出一条路,所有的羊却是以习初为圆心转了起来,习初走到哪,它们就跟着去哪,习初要通过它们也不拦着,甚至还表现的有点念念不舍,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
看着羊群刻意的讨好,路予同看向习涿大叫着说:“老大,有戏啊。”
“这群羊是饿了吗?习小初在兜里偷偷藏了草?”习涿满脸疑问。
总之,习初的入班考试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习涿和路予同两个人没再继续插手,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木潇之后,三个人便准备回莲花顶上的旁听班狗窝。
结果,还没等三个人走出去多远,习初又小跑着追了上来,一边跑还在一边哭:
“呜呜呜......我不要在共生班......呜呜呜......”
“共生班的老师太吓人了,呜呜呜......太吓人了......”
华高特的人都知道共生班那个女老师是个什么脾气,可是,刚入学的新生就直接给吓哭了,也太夸张了吧。
“习小初,你......”
习涿指着自家妹妹的鼻子刚要发火,立即被一旁的路予同给拦了下来。
“没事,没事,共生班不去就不去了,不是还有物理和化学班嘛,我们再带小妹去试试,看看那两个她喜不喜欢。”
“对对对。”木潇连忙跟着应和。
可物理和化学两个班级的考题,在这两个学科领域没有绝对天赋的人是不可能通过的,三个人兜兜转转,最后,只好暂时把习初带回了他们的狗窝。
“实在不行,就留在旁听班吧,旁听班也挺好的,小哥哥和我们都在旁听班呢。”路予同语气轻松地安慰着。
“好啊,好啊,我也喜欢旁听班。”习初一听,开心地原地跳了起来。
“不行!”
习涿一盆冷水浇了下去,不顾自家妹妹的反抗,拉着人就往共生班的门口走。
“小哥哥,我不要去共生班,我要留在旁听班。”
“留在旁听班?你知道旁听班是什么地方吗?有些路我们走不了,我们没有那些天赋,我们才只能在旁听班。”
“小哥哥......”
“你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几个胡闹!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说要进华高特的了吗?既然吃了那么多苦考进来了,就好好去学。”
“可是,你们不是......”
“我们是因为没有机会,但现在你有。”
共生班门前,习初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小...小妹,木潇哥哥陪你吧。”同样害怕共生班老师的木潇,木讷地开口,“木潇哥哥也害怕的......但我们两个一起也许就没那么怕了呢......”
“好。”习初停在原地,点了点头。
等那两个人走远了之后,回莲花顶端的途中,路予同才问出了口:“老大,小妹?”
“我吃过的苦,不能再让她吃。”习涿说话时侧着头,叫人看不清神情。
正午时分,室内光照充足,华高特巨莲内外的所有灯光忽然闪烁了起来,许久不用的校园公共外频,循环播放起了一首重金属摇滚乐,嘶吼的男音阴郁、桀骜。
与此同时,黑衣长发的李十三,出现在了习涿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