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毕业后第三天,酒醉后第二天去D所报道了。
D所是一家全球范围内拥有广泛影响力的国际性律所,在中国设有多个分支机构,我进的是D所在B城的分所,算全国总部了。我被分给佳哥,我们学校的师兄,比我长5年,就已经是组LEADER了,我从小助理干起,先熟悉环境,再就是跟着他跑案子。
另一边,晨哥,也开始正式思考,下一步我们的SOUNDWAVE要怎么发展壮大。和上学时不同,乐队必须要考虑一点盈利性。因为晨哥连工作都没去找,就是为了纯粹的搞音乐。其实这世界上分很多种人,晨哥就是我见过的,打小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有使命感的一个人。他家没一个搞音乐的,但到他这儿,就是满点音乐选手。
新阳区我们有家店很常去,名字很有意思,叫女巫店。和和台湾女巫店有啥关系没,那里是我心中的音乐殿堂。懂得人都懂。
在B城开女巫店的人叫冯哥,一北方大老爷们儿。我一度还调侃过,好好的大老爷们儿,非得给酒吧起个这么个名儿,后来才知道,冯哥也是有故事的人啊。也是没故事谁开音乐吧啊,又不挣钱!
简单说,冯哥和嫂子是在台湾那个女巫店认识的,那里有他们很多的故事,嫂子也是性情中人,弹得一手好吉他,唱得一把好民谣。所以,冯哥B城土著,他俩结婚后,就在这一环寸土寸金的地儿,给嫂子开了家酒吧,在圈儿内小有名气。爱音乐的人都知道,女巫有最好的音乐。
B城的人也爱来泡一泡,不是那种艳俗的地方,正经演唱喝酒,至于爵士嘛,当时也是嫂子在别地儿吃饭时,偶然看到我俩演出后,给冯哥提的。晨哥一合计,我俩也就这么常驻了。这是目前为止我俩的主要商演来源,加个括号稳定的。
我因为刚去所里,要学得非常多,所以最近能去女巫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晓晓说现在见到我的时间,比看星星还难。啊,我冤枉啊!
那时,一边晨哥忙着音乐上新的突破,他自己在别的一个很火的玩ROCK的乐队找了个兼职,暂时能糊口;又给人编点小曲子,这是他当时的主要收入。
“小明,咱弄个专辑吧!”
在毕业后3个月,晨哥给来了这么个主意。
我寻思着,这,也行吧,我们自己的原创其实有一些,当时在现场有些观众是喜欢的,但我俩并没有那钱去弄这些。现在也不是因为有钱了,只是晨哥想做点像样的东西,他的“名垂青史”!
我本着配合的态度,开始了与晨哥第一张专辑的制作,录制是后来的事,前期分工还是,他曲,我词,先曲后词。捯饬了小半年吧,又是个B城的6月,我们完成了第一张新专辑《A New Wave》。
和晨哥这种处女座细节控,熬了无数个夜晚,吵了无数次架,终于完成了!费用我俩一人一半,我把要去给女朋友买车的钱,也搭进去了。
后来我想这也许这是我俩掰了的一点前兆。
那天晓晓知道后哭了,我记得很清楚,她说“刘明,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吗?这半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一起没你和晨老师在一起的时间多,你的生命里只有律所和音乐,我可能是多余的。你还爱我吗?”
女人总是喜欢问这种,男人只能做肯定回答的问题。我不想我们的感情就这么没了,我抱着她,她挣扎着,我安抚着。
“晓晓,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我就是在做这两件事。我热爱我现在的一件,包括你,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多么想和你有一个自己的家,多么想和你有共同的明天。你看,我们都在慢慢变好不是吗?如果专辑得奖了,我们可能会有很大一笔钱,我们就可以在B城有自己的家了,属于我们的。”
6月的夏天,泪很容易穿透衣衫,胸口一阵凉意,她哭着,我默默得抱着。不知为何,在毕业后一年,我俩第一次因为“柴米油烟”上演了一出男默女泪。
后来,我尽量照顾着晓晓的时间,多陪陪她,只是她也开始工作了,而且她是临床医学,我们的时间就真的越来越少了。我们生存在一个空间,我们物理可以是负距离,但心似乎越来越远了。
我们像两条平行轨道,各自远离着。
音乐这边,却在不断给我正向反馈。我们的专辑,在小范围的发行,并且寄送到了一些音乐奖颁奖典礼。我们被一家非常小的公司签约了。这是我的第二份工作。
我正式成了一个斜杠青年,律所我也干得差强人意,佳哥非常喜欢我,我开始逐渐有独立接触案源的机会,这一年生活拉着我们所有人前进,裹挟着我们从学生走向社会。有些人渐行渐远,有些人还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