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轻轻地哦了一声。
塞西利亚·哈特的母亲在贝特莱姆疯人院。
她回想起不久前,自己刚刚从圣凯瑟琳修道院逃出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带着玛莎和简走下出租马车,叩响哈特代尔的大门。
这么想来,哈特夫人的精神当时已经不正常了,她把已故女儿的衣物送来让莱拉穿。
而且,哈特先生的确说过要把哈特夫人送进疯人院的话。
莱拉打了个喷嚏。真是讨厌,这里的游客太多了,这时候的人还喜欢往脸上扑一斤香粉或者在身上喷一升香水,她恨不得把鼻子割了。
莱拉对南希说:“她的丈夫没有成功做到的事情,她的家人做到了。”
奥利弗不明所以地说:“多么可怕啊,一个杀人魔。”
南希摇摇头:“有什么可怕的啦,奥利弗?你有点出息。”
莱拉:“我曾经认识这位罗莎夫人,她的女儿是我的舍友。”
莱拉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她没有刻意地放大声音,但是也没有压低。她想要是有人听见肯定会大声惊叹居然有人认识白玫瑰夫人的女儿,认识一个展品早就是一具骨骸的女儿,莱拉不想听到这样的感慨。
因此她绝不会抬高声音说话。
然而莱拉也不觉得认识塞西利亚·哈特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所以她没有压低声音。
结果就是莱拉用完全正常的音量说出来这句话,她很确定是这样。
就像旁边一位太太说:“我觉得玫瑰咖啡馆的巧克力慕斯很糟糕。”
没有任何人做出反应。
连南希和奥利弗都没有。
南希挑起一边的眉毛:“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莱拉于是也不解释,她微微一点头:“唉!真是没意思,我以为你们想听听我的传奇故事呢。”
一路有话,但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记下来的话了,莱拉带着自己的两个客人,就像贝特姆莱任意三个游客,到处走,到处逛,看疯子用铁栏杆把牙齿撞得咯吱咯吱响。
吃过午饭,莱拉叫马车夫去圣吉尔斯贫民窟,她连掩饰都没有掩饰,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飞驰的马车上,没有什么不敢的。
她将窗户的纱帘束起来,把玻璃窗打开,让车夫走快一点。
然后,她指着两边矮下去的建筑物,问:“德尔维小姐,你看,这是不是很熟悉呢?”
南希口气强装镇定:“的确很熟悉,我第一次见到约翰尼就是在这附近。”
奥利弗板板正正地坐好,他没有看出来气氛不对,在刚刚的参观中,他几乎忘记了南希是一个费金身边的人。
莱拉:“恐怕你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吧。”
南希回答:“这是当然,小姐,我前段时间工作的纺织厂就在这附近。”
莱拉:“我想,这附近没有什么纺织厂吧。奥利弗,好孩子,我看你对这里相当熟悉,你的眼神透露出这点了,你说有位好心的费金先生收留了你,是不是?”
奥利弗说:“是的,莱拉小姐,我认出来了,就是这附近,真是太厉害了。莱拉小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莱拉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他有一头天使般的金发,像走廊挂画上的小天使,只不过奥利弗并没有绕着伯爵夫人转,而是跟在她认为是怪胎的莱拉·阿什博恩身边。
她没有说话。
南希·德尔维像是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她紧紧咬着嘴唇,一个词不动。
街边的建筑物又高大起来,马车驶出圣吉尔斯贫民窟。
在一个很繁华的路口,莱拉下车,南希没有问原因,脸色很僵硬地一起下来,奥利弗见状,也想要下来,但是莱拉制止他:“不,奥利弗,我和德尔维小姐有事,你一个人坐车回家。”
她对着车夫吩咐了几句,出来时带着三个人的车就掉头回去了。
南希:“你要做什么?”
莱拉:“不做什么。”
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马车,对车夫说:“去纽盖底监狱。”
看到两位穿着体面的小姐要车,而且给钱非常爽快,就算她们去的是关押重刑犯的纽盖底监狱,车夫也不会多管闲事,反正他只要把车子停在监狱大门口就好,又不是一直开到牢房里面去劫狱。
南希怒视着她:“你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