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玻璃上那个血红的刺青倒影突然晃了一下,像是电视信号不良的画面。
林澈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脖子,刺青的位置又开始隐隐发烫。
监控器的红光突然熄灭了几秒,房间里只剩下林澈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广播才重新响起,电子音比之前更加冰冷:
“审讯部分结束。接下来,是进入一号副本前的实验考察部分,当前考察归于一号副本的任务之中。”
广播里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
“任务:请您,尽您所能,逃出这个房间。”
说完这句话,整个审讯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摄像头上的红点都熄灭了,只剩下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照得人眼睛发疼。
手铐“咔”地一声弹开的瞬间,林澈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紧接着,椅背上束缚着他的锁链也自动松开,铁链哗啦啦地垂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他盯着自己重获自由的手腕愣了两秒,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被金属硌出的红痕。广播里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林澈低声重复了一遍:
"……逃出这个房间?"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他缓缓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上刮擦出尖锐的声响。
脖子上的刺青又开始隐隐发烫,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林澈环顾四周,连个通风口都没有,这要怎么逃?
或许也能试试放手一搏。
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审讯室空得让人心慌。三面惨白的墙,一面泛着冷光的单向玻璃,除此之外就剩下一张铁桌、一把椅子和那副已经解开的手铐。
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安静地闪着红点,对面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咔哒咔哒走着,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放大,跟催命符似的,听得人太阳穴直跳。
林澈慢悠悠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手指沿着冰凉的墙面一寸寸摸过去。
墙漆刮得他指腹生疼,但连条缝隙都没找到。
他又蹲下来敲了敲地板,沉闷的响声告诉他这下面绝对是实心的。
走到单向玻璃前时,他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林澈眼见没有头绪,再次环顾这个狭小的审讯室,目光扫过每一寸墙面和地板。
除了那些明面上的东西,确实什么都没有。他的视线最终又落回那个不断走动的时钟上,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走近那面挂钟的墙,抬头盯着时钟看了许久。
这个钟挂得不算高,以他的身高踮起脚尖就能碰到。
林澈伸手把时钟从墙上取下来时,金属边框冰凉的触感让他手指微微一颤。
翻过钟表的瞬间,一张泛黄的便签纸从背面飘落。
他弯腰捡起,纸上潦草的字迹像是匆忙间写下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玩意:【相信你的直觉】。
字迹边缘有些晕染,像是被水打湿过又晾干的痕迹。
林澈盯着这张便签看了很久,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粗糙的边缘。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个转瞬即逝的黑影,还有梦里那个问他“为什么忘了”的声音。
林澈正盯着那张便签出神,完全没注意到墙角摄像头的红点闪烁了几下,镜头悄无声息地转动,对准了他的侧脸。
监控室里,十几个屏幕同时播放着审讯室内的画面,从不同角度将林澈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屏幕的冷光映在一个戴着黑色卫衣帽的男人脸上,他整个人都陷在转椅里,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监控室里格外明亮,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安静地看着屏幕里林澈反复查看便签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虽然整张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但单看这双眼睛和修长的身形,就能猜到口罩下的长相应该差不到哪去。
屏幕上的林澈突然抬头环顾四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卫衣男敲击扶手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画面立刻切换成了审讯室的天花板视角。
就在卫衣男切换监控画面的瞬间,监控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支钢笔,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放水了?”
卫衣男头也没回,抬手摘下了兜帽。露出的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三分的短发衬得他轮廓更加分明。
虽然口罩还严严实实地遮着下半张脸,但光看那眉眼和挺拔的鼻梁,就知道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
“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冷得像冰。
白大褂的男人轻笑了一声,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
“但愿是这样……”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屏幕,上面正显示着林澈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的画面。
“毕竟……这实验体有些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