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文向这人展示培养仓里的少女，同时开口道，语气平静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疯狅：“完美的成功体，堇可，可惜只剩下一个了。”

那人开口了，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微微失真：“还会有的。”

真实的记忆如血雨般落下：

- 她被绑在手术台上。

- 艾尔文博士提取她的生物基因，然后生产出一个又一个“堇可”进行实验。

再修改她的记忆，让她不在长期的囚禁中精神崩溃，使他们失去重要的原始成功样本。

最痛的记忆是……陆命偷偷给她塞了一颗奶糖。

堇可"穿越"的第一天，在安德里亚军校的走廊撞到了陆命。

冷峻的哨兵扶住她，袖口双狮徽章闪着光。

他离开时落下一枚怀表。

那是陆命寻找实验室里那个女孩的第4年。

那天的"偶遇"是他等待已久的结果 ，怀表里装着能抑制记忆覆盖程序的纳米机器人 。

堇可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陆命作为s级的哨兵会关注一个C级废物。

但注视比她以为的还要多。

她偶然发现的《精神体图谱》，是陆命每周更换的诱饵。

实战考核组队 ，陆命在开始前注射了三倍精神体抑制剂，冒着精神力倒退的风险，为了降低她可能承受的精神链接反噬。

星兽袭击事件，那些失控的星兽在来到她面前，堇可的蒲公英能力觉醒，陆命悄悄掐碎了报警器 。

还有后面三年中的所有，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哪怕一分一秒。

在记忆深处，堇可找到陆命的怀表从不离身的原因。

十岁的小陆命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死死看着屏幕里父母被看不清面孔的人杀死的视频。

艾尔文博士按住他流血的眼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告诉你真相，想要复仇，就帮我制造出最完美的作品。"

他头发凌乱，几缕白发肆意张扬。金丝眼镜下，双眼布满血丝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身上那件白大褂皱巴巴，满是各种污渍与试剂痕迹。

陆命并不相信这个疯子，但他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他死死握紧手里的怀表，那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这枚维多利亚银表本是母亲梳妆匣里的陪嫁，珐琅表盘在战火中崩裂出蛛网纹。

后来这怀表里除了全家福照片，还多了一缕用血染红的蒲公英绒毛。绒毛浸透的暗红从照片边缘渗出来，像永不干涸的泪痕。

陆命在堇可清醒时骗她喝的"糖水"，是记忆抑制剂。

他也负责销毁失败的"堇可"克隆体 ，亲手杀了她很多很多次。

然后再偷偷埋葬她一具又一具尸体。

直到他们14岁那年，由白塔首席亲自领导，塔里大半战力倾巢而出，中断了这场噩梦。

在废墟里，莫留春捡到了他后来的养子。男孩蜷在培养舱残骸中，指尖捏着半枚表壳，表链缠住一簇从混凝土裂缝钻出的野生蒲公英，绒毛在风中飘摇如濒死的萤火。

这个孩子什么都好，这些遭遇好像没有给他留下任何阴影。

除了固执的寻找着他的同伴，莫留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跟他说那时候现场真的只有他一个孩子。

堇可睁开眼时，医疗室已是一片狼藉。电子屏碎裂成蛛网状的残骸，监护仪的警报声卡在尖锐的尾音里。消毒水与血腥气在废墟中绞缠。

她喉咙哽着一口锈铁般的腥甜，却连吞咽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

堇可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她的表情在应急灯的冷光里裂解。嘴角抽搐着向上扯，眼角却挤出泪来，仿佛哭与笑是两股互不相容的岩浆，在脸庞上撕裂出沟壑纵横的战场。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半响，她麻木地说："我都想起来了……我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堇可，你不是在保护我。"

堇可的每个字都像是被砂纸磨过，“："你只是在……向所有死去的我赎罪。你护着的从来不是我，是那些死去的、连灰烬都不剩下的‘我’的残影。"

多可笑啊，她以为的现实世界才是虚假的，她拼了命想回去陪伴的家人从来就不存在。

堇可感觉自己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就是一场笑话。

天大的笑话。

这么想着，她真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堇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音节尖锐如玻璃崩裂，渐渐却坍缩成断续的喘息，“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啊……”泪水混着血沫从下巴滴落，在废墟上溅出暗色的星点。

医疗室的应急灯投下光影，堇可的手在陆命掌心里颤抖着。应急灯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那影子时而蜷缩如濒死的虫，时而扭曲如挣脱桎梏的鬼。

破裂的培养舱玻璃映出两人变形的倒影，像被割裂的平行时空。

记忆碎片像流星雨划过，每一颗都映出他们的往昔。

小小的陆命隔着培养舱的防弹玻璃，指尖在冷凝雾气上描摹堇可的轮廓。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带着金属颤音："等你长大，我们就出去了。"

这句话在二十三个克隆体的记忆里重复过，此刻却被他用哽咽的尾音咬碎，"到那时候......我带你看真正的星星。"舱内少女的睫毛在营养液里颤动，像蝴蝶翅膀沾了血。

也是这个陆命跪在克隆体生产线前，将奶糖塞进苏醒的“堇可”口袋里，然后在艾尔文的实验失败后杀死她。

"我不是为了赎罪。"陆命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眼前的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终于砸在她锁骨凹陷处，洇开一片咸涩的沼泽。

"赎罪有很多种方法，以这个为目的，我做的所以事情都效率低下且没有必要。"

“你是堇可。”

是他的神灵啊。

“唯一的堇可。”

陆命跪在堇可面前，轻轻吻着她的指尖。

“我的爱人。”

堇可的蒲公英根系缠绕着陆命破碎的雄狮 。

在精神图景的废墟里，两个灵魂终于在此刻真正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