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的假期说不上转瞬即逝,但是也很快就要用完了。
期间马狼照英偶尔会过来一趟,把便签给他补完了,他的字俊秀干净,还特地用了中文,这样贴到要注意的地方,反而像一种装饰,还蛮好看的。
然后他帮忙清理了冰箱,还顺便把花园里的花花草草给修剪了一下。
搞得上门收垃圾,做基础清洁,维修设施的物业员工都要认识他了。
妈妈和妹妹还问他一天到晚往出跑什么,他就臭着一张脸让家里少管闲事。
似乎是因为保持了一定频率的见面,两人的相处比之前熟稔很多,经常在飞羽开口之前,他就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好厉害”。
这样的评价让人很难不得意洋洋。
马狼照英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期,虽然实际上可能是自己要比飞羽的家庭关系健全很多,但他的父亲却终日忙碌,为了生意将家庭抛诸脑后。
第一个妹妹出生的时候,好歹还回来看望了,但是等第二个妹妹出生后,直接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了。
因此,尽管父亲是业界出名的职业经理人,他的家境也让很多人羡慕,但是,家庭却并不是幸福的。
母亲同时带着三个孩子,非常的辛苦,两个妹妹一个刚会走路,一个还要背着抱着,能帮上忙的只有自己了。
所以他就主动承担起了能做到的家务,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了。
他永远忘不了妈妈说过的话,【照英是最能够依靠的】。
所以绝不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绝对会履行自己的责任,会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这是为什么他无法理解飞羽的家庭情况,明明在家庭里他是最小的孩子吧?父亲,姐姐都在,但是一直都在一个人生活。
在他最无助,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刻,只有他自己。
“你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吗?”
酝酿了很久,马狼照英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飞羽的家里没有什么全家福,甚至没有一张人物照片,还总是要喊自己妈妈,至于装饰画什么的,据他说都是自己画的,他看不出水平,不过还挺好看的就是了。
飞羽托着腮,一只手拨弄拼图:“不是我的妈妈了。早就有了新的家和新的孩子了。”
“那她就完全不管你了吗?”
“我是拖累吧,因为有我所以人生就被毁掉了。”
飞羽将最后一块拼图按上去,“她只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已经受够我了。我是能够理解的。”
“可以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
想要叹气,想要说并不是你的错,但是马狼照英忍住了。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大概就是我生父死了妻子,所以娶了个日本女人,但同时还有很多婚外恋情,很多私生子。有个孩子,比我受宠,他妈妈领他找上门来,闹到最后,两人要离婚,我就来日本生活了。”
飞羽说的轻描淡写,跟分享八卦一样。
“只是这样吗?你说的全是别人的事情,那你呢?”
“没什么好说的吧,只有我是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很有钱,是天才,长得也很好看吧?什么都不做,都能收到高额的抚养费,成年之后可以不工作,每季度都可以领分红,公司大到我死了都不会倒闭。我的房间比很多人的整个家都大,做什么都很轻松,如果我说什么,自己很倒霉的话,大概会被雷劈。“
他耸了耸肩,“什么我不要很多很多的钱,我只要很多很多的爱,真什么都没有就老实了,难道真的有人以为没钱的人就有爱吗?”
这些话仿佛排演了无数遍,说出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停顿。
不过他也这么想过很多次就是了。
没有资格为自己感到悲伤,因为拥有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如果还是感到不满足,还是无法被认可,还是会痛苦,只是说明自己做的还不够。
弱就是原罪,不论是能力上,还是心灵上,弱小的人被践踏,被伤害是因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不幸福仅仅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好,那就活该痛苦。
马狼照英很想说这属于诡辩,物质上的充实和精神无关,你这和受害者有罪论有什么区别。但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因为深刻的认识到,对方还无法向自己敞开心扉,硬要逼迫他说点什么,也是一种伤害。无法改变,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也没有用。
如果还无法了解他的过去,没资格成为安慰他的人,起码做些切实的事情,可以让他的现在稍微的幸福一些。
他拉过对方无聊的开始抠拼图碎片的手,攥在掌心,“去买点食材吧,你那厨房扔着也是浪费,我来做午饭好了。”
“想吃虾。”
“嗯,那稍微收拾下跟我一起去,我不认识你们这边的商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让他开始回忆过去,他变得安静很多,不再主动搭话了。
好在伸手拉着他,他没有拒绝。
其实还是很在意吧,和比赛不一样,生活并不是变强就能得到好结果,所以他越出色,只会更加不平衡,意识到努力没有用,说不难过也只是一种逞强。
等到吃饭的时候,对方的情绪终于回温,夸了虾肉和蛋包饭都很好吃,但后拿勺子将一半的米饭划出来,“碳水吃多了就犯困,我不要吃这么多。”
“犯困就去午休啊,这是在休假吧。”
马狼照英没有纵容他的任性,或者说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更加本质的东西,有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一瞬间,只是还没有完整的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