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希望!我要改变这种状况,以我自身的意志来推动这个停滞不前的世界前进。为此,我必须隐藏好自己的獠牙,积攒力量,等待时机。
他戴上了老土的黑框眼镜遮挡充满野心的目光,别人问起时就用“熬夜看书导致近视了”这个借口。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轻易吐露心思给外人瞧见,通过练习书法平心静气。尝试与人交好,因为人是能够用欲望驱使的工具,也是移动的情报源。
不可思议的是,做这些事的时候蓝染觉得很轻松简单,演戏骗人毫无心理负担,宛如他天生就适合干这行。该怎么说...‘才能’?仆役的教诲没有随着时间变淡,反而更加深刻了,仿佛他早已看穿自己的一切。
话说回来,歌匡好像提过她有个盲眼的青梅竹马?
...稍微,有点在意呢。
蓝染遵从自己的直觉,按照歌匡给的模糊印象搜寻了一番,果真找到了对方。
彼时的蓝染已经以优异的成绩从真央毕业,一步登天成为了五番队的副队长。虽然摊上了一个难搞的队长,但作为副队长,他也获得了许多权利,方便行事。
那个人的名字是东仙要。为了替歌匡讨个说法,擅自闯入瀞灵廷,要求四十六室对罪人予以惩罚,却因目不能视和对歌匡的感情而被时滩狠狠玩弄了一番。
他不禁叹息:若让你白白送命就太可惜了,歌匡的友人。
没有犹豫,蓝染向东仙发出了邀请。此后,他就多了一位知己,一个最忠诚的下属。
还有另一件在意的事。
在鬼严城剑八身陨不久后,空降成为十一番队队长的人叫做“云鬼剑八”。
东流魂街出身的豪杰,因过人的剑技与胆识被山本总队长看中带回了瀞灵廷,在三位队长的见证下通过了队长测试。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呢...云峰叔叔。”擦肩而过时,蓝染轻声说道。
身材高大的男人淡淡扫了他一眼:“那个名字我已经舍弃了。现在的我,是舍弃了‘心’成为‘鬼’的‘云鬼’。”
在教主大人离开后,希望教因内部意见分裂而产生了严重的冲突。
每个人都在坚持自己的‘希望’。大家都没有错,但谁也说服不了谁。其结果,是导致了更可怕的灾难。
[如果知晓人会为了自己的理念谋害他者,我宁愿堕落成无需思考的野兽。]
“慎重地活下去吧,小鬼。”
留下这半是忠告半是警诫的话语后,曾为‘云峰土文’的某个人就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这一刻,蓝染突然觉得有些感慨。
人,总是会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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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高悬于黑幕,堕落的灵魂在白沙中浮沉。虚圈的景色,总是这般荒凉。
刺啦...
一股陌生的灵压撕裂空间,抵达了这片仿佛永恒不变的白色沙漠。
狛枝凪斗把玩着手上的珠子,透过如同玻璃的外壳,能够看见其中液态的生命在月光下翻滚、沸腾。
“因为受到虚圈的狂暴灵子影响,变得有些兴奋了吗?”他似笑非笑地屈指弹了一下珠子表面,然后收回袖中。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要去虚夜宫吗?
可现在的虚夜宫仍是拜勒岗的宫殿吧,那家伙不仅能力棘手,还傲慢自大,只知道沉浸在昔日的权利中,连属于“虚圈之王”的荣耀都逐渐被岁月磨灭了,狛枝对他提不起丝毫兴趣。
就在这时,狛枝察觉到了正在缓缓朝这边接近的灵压。
那是一只裹着斗篷的虚,散发着如大海般浩瀚恐怖的灵压。光是这份灵压的重量,便已经超越了普通虚所能承受的限度,像是人体在下潜到某个深度时,就会被水压挤扁。因此,半径一灵里内,没有虚敢靠近,即使有也会被直接碾碎。
“哦呀?”狛枝认出了对方,“没想到会遇见你...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在没有日后那位成熟的蓝染镇压的情况下,正面对上第一十刃可不是好选择。而且,看样子对方现在还是没分化的,狛枝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全盛期的这位。
万幸,对方似乎没想做什么。
“...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外貌与史塔克相似的家伙询问,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好奇。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认识我。”狛枝轻笑了一下,如此说道。
“不过,既然在这里遇见了,或许也有某种缘分...不介意的话,陪我散会儿步吧?”
人形的瓦史托德没有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可在狛枝自顾自迈开脚步的时候,它沉默地跟了上来。
奇怪的家伙。瓦史托德这么想着。他会是我的同类吗?
这只诞生即具备强大的力量和高度的知性,却没办法与其他虚相处的瓦史托德,为了驱散孤独而一直在寻找同伴。
白色的毛绒绒的家伙,虽然有些聒噪,但已经很久没能与人交谈的瓦史托德心底其实是挺高兴的。
...尽管大部分时候都是对方在说话,它只是默默听着。似乎也不期待自己给什么反应,对方像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比如上一秒还在“希望!斯巴拉西!”,下一秒就指着一根插在地上的骨头问“这像不像一把剑?”,思维跳跃得异常迅速。
这家伙还会时不时突然陷入安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亦或单纯只是在发呆。每当这个时候,瓦史托德就静静守候一旁,识相地不去打扰,直到对方回神,站起身拍拍腿上的沙子,笑着招呼它继续走。
可就在瓦史托德以为这种日常会继续下去时,对方却告诉它:
“——决定了,我要去现世。”
“...这样啊。”
它,不,他没有询问为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悲伤。
与想要同伴的自己不同,那家伙追求的东西,大概一辈子也无法获得吧。
因此,不管去哪儿,都没有差别。
即便如此,他仍然希望对方能够得偿所愿。
随后数百年,他又回到了独自一人的状态,最终还是难以忍受这漫长而无望的寂寞,将灵魂分裂成了两个人。
柯雅泰·史塔克(我)和莉莉妮特·金洁巴克(我)。
直到那一天,蓝染大人对他们伸出了手,邀请他们加入虚夜宫,成为十刃。
直到那一天,某个似曾相识的家伙出现在他们面前。
“喂,史塔克,那家伙...”莉莉妮特欲言又止,显然很是困惑。
“嗯,我知道。”史塔克摸了摸她的脑袋,“但是,他不认识我们。”
所以,只要像蓝染大人做的那样,把这个秘密锁在心底,若无其事地接受对方的回归,就够了。
能再次遇见你,还拥有了这么多同伴,已经满足了。
可史塔克清楚知道,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十刃只不过是蓝染的工具。
同伴接连死去,连莉莉妮特也离开了,而他不愿独自一人苟活,再度回归那种可怕的寂静。
既然这样,倒不如...
[——不要死啊,史塔克。]
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一句表面冷淡、却暗藏尖锐的训斥,仿佛在质问着:
这么简单就放弃了吗?
你的希望...对于同伴的渴望,只有这种程度吗?
——不要输给绝望啊,史塔克!
虽然与高高在上、以一己之力照耀了整个虚圈的蓝染不同,但对史塔克来说,那个人也是月亮般的存在。
在不经意间发出刺目的光、丝毫不顾及他人会因此变成怎样,忘我燃烧着的月亮。
...这样啊。
如果是为了你...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要再坚持一下了。
毕竟,你也是我的同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