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轻鸿神色挣扎,最后仍是坚定地说道,“可他是母亲养大的,母亲让我发过毒誓,永远不能杀他,不能让他在我眼前死去。”
说着这,他闭了闭眼,继续道:“不然,母亲她的魂灵将永远不得安息。”
“咚!”江辞看着沈轻鸿痛苦的神色,咽下了所有伤人的话,将匕首重重丢下,冷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表弟才是亲生的。”
“抱歉...阿辞。”沈轻鸿睫毛轻颤,眼中有着痛苦之色,“是我...”
“你哪里错了?”江辞打断沈轻鸿的自怨自艾,语气平静坚定,“明明错的是她。”
沈轻鸿听懂了,心间再次升起些许暖意,与阿辞呆的越久,他仿佛也更加鲜活,真奇怪,好想和阿辞永远在一起。
“而且,”江辞踹了一脚想偷拿匕首的戚韫玉,神色厌恶,“你知道你这表弟害了多少人吗?他聪明倒是聪明,全都用来压榨欺辱那座小城的普通百姓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继续道:“只我所见,半城之人神情麻木,愁苦,妙龄女子清秀少年不敢上街,整个城都没有太多鲜活之气。你之前让人所带回的流民,只剩三四成了。”
想到那几个小小的土堆,想到那些送他野果的小孩子,江辞眼眶微红,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小孩子只是摘个果子就直接被打死了,只因那都是戚韫玉的财产,而他们,呵,是贱民。”
他拽住沈轻鸿的领子,轻声道:“你知道吗?从那时起,我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杀了他。若你没及时回来,或许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
“阿辞...”沈轻鸿神色哀伤。
“不要说任何带着歉意的话,”江辞认真地看着沈轻鸿,“我期待过你回来,也因你回来而感到欣喜,那只是巧合。”
“可我怎么知道,你发过这样的毒誓呢!”江辞自嘲地笑了笑,轻声呢喃道,“早知道,我就把你支开再动手了。现在你怕是不会让我们有独处的机会了吧。”
沈轻鸿沉默着没有说话。
马车咕噜噜地行驶着,两个时辰后,才出来这片密林山丘,到了空旷的官道上。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开,江辞一脚将被捆着的戚韫玉踢下马车,将人踢进了泛黄的枯草中。
看着仍被绳子捆住的人,他神色冷冷地说道:“后面就不需要你送了,戚韫玉,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免得我一不小心宰了你。”
戚韫玉神色愤怒憋屈,可是吃多了苦头,他倒也是乖觉了不少,忍住了什么也没说,只那双眼睛冷地吓人。
沈轻鸿看着仇视地盯着自己的戚韫玉,神色淡漠,并未多言。
放下车帘后,两辆马车继续行驶了起来,在平整的官道上飞速疾驰,很快将身后的人甩得看不见丁点儿影子了。
“你既然已经不打算回去了,那要去哪里呢?”江辞疲惫地依靠在车身上,看着窗外光芒渐敛的太阳,只觉得整个人乏得很,提不起精神来,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阿辞,”沈轻鸿定定地看着江辞,神情略微羞赫,他捏紧手指,轻缓而认真地说道,“我们...隐居吧,就像那些曾经的先辈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俗事牵绊,平平淡淡你地过完一生,未曾不是一种圆满。”
江辞被那双光芒过于明亮的眼睛给刺到了,他咽下差点吐出的毒液,偏过头去,怎么都笑不出来。沈轻鸿所希冀的人生,并不是他所希冀的。
隐居,藏起来,这会让他的心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腐烂。他江辞,就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怕是沈轻鸿,也不能让他让步。
“隐居?你不娶娘子了吗?”压抑的声线低沉有些干哑,没有什么情感在里面。
沈轻鸿呆了一下,眼中闪过哀色,神色自然地回道:“幼时,母亲将我送到寺庙,就说过,我是不当来到这世上的,不要让戚沈两家的痛苦由我的血脉延续下去。我此生...应当都不会成婚了。”
骗人!江辞失态地转回头,看着神色真诚的沈轻鸿,心里大声吼道,明明你后面收了很多美女入后宫不是吗!可是,江辞调动那不太清晰的记忆,仔细想了想,沈轻鸿确实是一生没有立后,至于孩子,文中也没提过。
缓了缓,江辞仍是残忍开口:“你要一个人去隐居吗?”
沈轻鸿错愕地看着江辞,只看到一个留给他的后脑勺,江辞正看着车外的景色似是看得出神。
“阿辞...”沈轻鸿好像心脏被挖走了一块,脸色苍白了下来,不自觉地露出快要哭了的神情,“你...要去哪里呢?”
“当然是,去找我的老朋友。”江辞随意地说道,下一刻就感觉肩膀被人抓住,整个人强行被转了过去,不得不看着沈轻鸿那泛红的双眼。
“阿辞...他们会伤害你的。”沈轻鸿神色痛苦挣扎,他若是将阿辞绑走,阿辞一定会会恨他的。可是,他怎么能看着阿辞入了狼穴呢,若是阿辞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他永远不会让阿辞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