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他没话了,反倒是玄理笑了起来:
“还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你我之间无需有顾虑。”
“我怕你会不高兴……”
“如果你问了让我觉得冒犯的话,我确实会不高兴。”玄理说,“但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就算有再多的分歧,也该互相认识并接受。我和尊师兄经常吵架,我们天生性格不合,但我们就是兄弟。在我们比寻常人要更加漫长的生命里,家人是唯一可以陪伴我们的存在,所以,不必担心。”
西克莱对他所说的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试探着开了口:“那我问了……你为什么……明明加兰德都说不必了,你为什么还要对那个男生出手?”
“正常人都会趋利避害,遇事也都会掂量掂量值不值得。”玄理说,“再火爆的脾气也会理性思考,我很欣赏加兰德这一点。”
“那你还——”陪着詹姆过去找他麻烦。西克莱没能说出后半句,但玄理明白他的意思。
“这种事人人都知道,你以为詹姆就傻吗?”他温声道,“他知道的,但是人性上的柔软和嫉恶如仇让他无法用理性压制感性。听上去有点傻,是不是?但这很了不起。”
“那你也没必要——我是说,”西克莱看着玄理望向自己的那双灰眼睛,知道他在很认真地倾听,不由得更紧张了,“你把那个男生打得太重了,我不理解——”
“他先向詹姆动手,我就默认他接受弱肉强食的规矩了。”玄理说,“我对那种不喊一二三就开始决斗的人向来好感不高,更何况他对詹姆用的咒语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你把他打得太重了。”西克莱说,“无论如何,你甚至知道这一点,你甚至知道你那样做会让他伤成什么样——”
“自我诞生的那一刻起,风便伴我左右。”玄理说,“我是风的一部分,风也是我的一部分。不谦虚地说,或许只有上古洪荒时的仙人,对风的理解和掌控会比我深。”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玄理,你以前也曾这样伤过人吗?”
“修仙者与凡人有别。筋骨伤痛,辅以仙药,可以恢复如初,不留任何痕迹。问仙台亦有体罚的仙器,我击退不自量力的逾矩挑衅者,又有何不妥?”玄理笑了起来,“阳关道上下,弟子成千上万,多少自诩年纪不小且道行够深之人,无法对我俯首喊一声师叔?私下里忿忿不平者,我给予宽容,但到我面前挑衅的人,又何必给他们留脸面?尊师兄宅心仁厚,时常批评我不该对他们出手。然而修仙问道一途,我既承了天赋、担了责任、又要接受业障,如何不能高他们一等?平等的规矩不是为我们立的,尊师兄还是,看不清明啊。”
他说完,手上继续写着试题,很明显,他在说话时也没有停止思考题目。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羽毛笔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西克莱坐在那里,满心震惊,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