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克莱有些颤抖地问，“那个……你身后的……兔子，是怎么回事？”

“它自己跑来的。”那个灰头发的男孩说，“怎么，你的朋友被吓哭了？”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吗？！”

“我有个实验要做，它恰好跑来了。正好不用去抓耗子了。”对方轻描淡写地道，“我猜可能是我们学院那几个女生养的兔子吧？……死了也是好事，不用再被她们往皮毛上蹭粉底了。”

“……”西克莱感觉到加兰德的呼吸越来越快。他也跟着捏紧了拳头：“不是的，那是加兰德的兔子……是我们养的小兔子。”

昨晚睡觉前，榛仁还在他的枕头上跳来跳去呢。毛茸茸的小家伙喜欢他的水灵气，加兰德和温斯特抱怨着榛仁都不喜欢到他们床上玩了……拉尔夫嘴上说着他对小动物和温斯特都没什么辙，但榛仁爬到柜子顶上，最手忙脚乱的是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兔子放在掌心里捧下来的也是他。榛仁是他们的小兔子，是他们所有人都爱着的小兔子……

他有些不忍心地挪开了目光。那个男孩注意到了。他看了眼加兰德，又看了下西克莱，开口道：“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兔子。它是什么品种的？我赔给你们一只。”

西克莱想说这和那个没关系，他们失去的是小榛仁而不是别的什么兔子。然而在他开口之前，加兰德就已经扑了上去——

他本来就比同龄的一年级学生们块头大，而那个男生比西克莱还要瘦小上一圈。几乎是毫无悬念地，他被加兰德搡到了那堆实验器材上，各种烧瓶连带着正熬煮着东西的坩埚都被撞得翻滚在地，滚烫的溶液飞溅而出，泼洒在男孩发皱的旧长袍上。

男孩被烫得浑身一颤，但竟然一声没吭，这让西克莱本来还想着关心一句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加兰德拎着他的领子生生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几近嘶吼地质问：“你为什么要对一只兔子下这么狠的手？！”

“你没做过实验吗，麻瓜？”男孩的声音冷了下去，“我以为它是某些傻子养的，没想到你一个男的还会养兔子……我说了可以赔你一只，你还想怎么样？就算你在这里把我打死，你的兔子也回不来。”

“……”加兰德双目赤红，最终，他狠狠地往那个男生脸上砸了一拳。

那一拳很重，砸得男孩的嘴里鼻子里全都开始冒血。加兰德直起身，堪称轻柔地将榛仁的遗骸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走吧。”他对西克莱说。

“……”西克莱看了一眼那个倒地不起的男生，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加兰德的脚步。

他能够理解加兰德……不管是谁的兔子，哪怕只是禁林里的野兔，那个男生都不可以随意决定它的生死，更别提是恶劣的带着点报复心理与理所应当的杀害。

他们沉默着穿过操场，想方设法把榛仁的遗骸埋葬到了禁林边的一棵巨大的山毛榉树下。加兰德留下了一块骨头，十分珍重地收了起来，西克莱并没有问他是想要做什么。

两个人在操场上坐了很久。

“…你去吃午饭吧。”加兰德说，“别陪我了。”

“我不饿。”西克莱坐在他身边，膝盖上放着他的魔药学课本。他想到下午是草药课，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双面镜，轻声叫了玄理的名字。